郑通咧嘴一笑,秦汉制度强大之处在于基层的管束严格,里正和高爵者有权判断一个人是否游手好闲败坏民风。只要他觉得这小子屡教不改态度恶劣,就可以上报给三老、游缴、亭长经过他们确认再报到县里统一核准,只要把他们的户籍名数提出来打如另册。再加盖上官印报给郡太守那里,这个人就从平头百姓跌落到贱民的深渊,谪七科里除了有市籍的以外都是这么来的。

窦婴神情淡漠:“两位还是请回吧!”

儒生们如潮水般退却。他们心里非常愤怒,原本精心准备的仁义道德大辩论还没派上用场。他们就稀里糊涂的败退出来。

你孔博士架子大的像皇帝,喊一嗓子左右把他拿下治罪,小小讲经博士下令抓朝廷重臣的上卿,合着他们这群郎官不是给天子当护卫,而是给孔博士当私兵的。

“曹时就是个伪君子。一个卑鄙小人,为了压榨百姓不惜用下三滥的手段!枉费天下人还在歌颂他的恩德,还有那些个读《泰一经》读傻的人夸奖他博学多才,简直狗屁不通!”

曹时松了口气,允许他主导货币改革意味着接下来的行动全权负责,无论功过都将由他一力承担,世人也瞪大眼睛看着他怎样施展本领,把钱法改变成《货币论》里形容的那样富有重大意义。

仔细一瞧发现面前堆叠几十页纸,其中写下的内容包罗万象。分析天下可用的货币即所谓的五金之利,黄金、白金及赤金的矿产相互连接,有金矿的地方必然会有银矿,同样也会有铜矿,三者产出的纯金比最稳定,用三者为货币可以构建一套稳定的货币体系,同时起到在铜钱与黄金之前增加支撑的作用。

混乱的货币制度与缺铜有关系,更与汉初经济基础较差,皇帝为了刺激经济允许私筑前有直接关系,自春秋战国以来以铜为货币逐渐流行,此前铜钱做成任何形状都可以作为货币流通,秦统一六国而后推行新钱法,也就是眼前这些方孔圆形的铜钱。

程姬、贾姬、唐姬都被她许以重利安抚住。刘彻的兄弟几个从没被苛待过一丝一毫,历史上杀列侯如杀鸡,一朝十三相鲜有得善终的千古一帝。却对自己的兄弟屡次流露出不忍,简直是个巨大的奇迹。这也是刘彻能够顺理成章越过许多年长的哥哥成为太子根本所在。

同为太子舍人的公孙贺是不敢过去插手的,郑当时也是个没主见的人,太子洗马汲黯与司马安向来讨厌他,只有新到宫里的韩嫣之弟韩说急忙呼救,被个健壮的宫女揪起来丢开很远,才十二岁的小屁孩哪里是二十多岁的健壮宫女能比拟的。

皇权始终占据强大的主动权。大臣们面对皇权必须曲线迂回的以理服人,说服任性的太子知道自己在犯错,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屈指可数,古代有周公曾经说服周成王,今天曹时也要说服太子刘彻。

韩嫣如丧考妣般狼狈奔逃,宠臣再得宠毕竟还只是宠臣,一无所用只是凭着恩宠得到现在的地位,比起能为太子立功立德的少府曹时差的太远。

“我不敢自比商君,况且商君过于刻峭,不懂得为人为己人留下余地,造就百年大秦强盛也断送了他的卿卿性命,只懂得行严刑酷法而不懂人心者不是名臣,我的志向是做周公、百里奚、管仲、晏婴那样名垂青史的大臣,况且当今世事不是变法前的弱秦,我不希望你纠结于商君的伟业而走上那条不归路,无论对大汉帝国亦或你自己都不好。”

招揽不太成功,浑邪王的心情不太好,他没有胆量强吃白羊王的人,宴会进行到一半他就打算离开了,这时候甘父忽然说道:“极西之地路途遥远,途中要横穿危险的大漠,我们需要购买骆驼和耐旱的羊群,如果伟大的浑邪王有意买下几匹骏马,可以为我们准备急需的东西。”

百骑长翻身下马,走过来与甘父来了个拥抱:“哈哈哈……我们都草原上的大匈奴子民,你们要是愿意常驻在我们部落也可以的。”

右北平游侠周它说道:“这趟咱们运气不错,经过休屠王的草场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满朝文武只有丞相迟迟没有发言,百官的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有的人在暗暗希望他加油反对,有的则希望他尽快低头认输。

直不疑凛然说道:“殿下不可!各郡里枉法犯罪的豪民用以汉律责罚就是了,殿下只需一纸诏书传遍天下即可行事,二千石督导利者严刑倍罚之,不出两个月必将还殿下一个河清海晏的清明治世,何必为了治不法之徒而修改祖制呢?”

简单粗暴的制度,但是很有用,军功爵名田制本就是个非常简单粗暴的体系,有功劳你就多占合法耕地,列侯可以合法占田几百顷到千余顷不等,没功劳你在有钱也不可以买地,因为土地是属于所有人的,即便是无主的荒地也不可以侵占。

没有民夫的抗议和不满,没有出动南北两军武力弹压,甚至没有服徭役时经常出现的鞭挞,虽然民夫们不乐意为皇帝服役半年之久,可这种不满意在良好的食宿安排下也没有更多的怨言,管吃住的徭役已经快赶得上当兵服军役的待遇,以前是自备干粮现在是国家出粮,完全不一样。

车驾缓缓停下,天子挑开绸布帘问道:“这就是条坊制?”

他把匈奴的制度内情娓娓道来,赵涉才恍然大悟惭愧地说道:“兄长久居大匈奴深谙风土人情,弟虽然在汉地薄有才名却远不及兄长手段老辣,灭雁门郡治的谋划让我佩服不已!”

“啊?兄长一把年纪竟然膝下无子?这可怎么行!找医官看过身体了没有?”

听说身死国除,武婴齐的酒劲立马散去了一大半,紧张的左右张望心虚的很,当初他阑入与宫中侍女有私情,要不是被当时是列侯的郎中令撞个正着,把他给拎出宫外交给他父亲武最看管,他这条小命说不定也交代在宫里了。

趁着没人注意,阳信公主轻轻的在他脸上亲一口,捂着红红的小脸蛋满脸羞涩:“君子,我好幸福,妾真的好喜欢你。”

兰屈利转过脸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同伴,那些照看羔羊的匈奴人一个个面色呆滞,他们连汉地语言都听不懂,像看傻子一样盯着汉人在那疯狂的大笑,有几个匈奴人觉得好玩也跟着咧嘴大笑,渐渐的匈奴人都跟着笑起来,兰屈利也哈哈大笑,反正汉人笑他也笑,总是不吃亏的。

太子銮驾里,刘彻与曹时小声的交谈着新长安城的计划,少府阳河侯亓午被彻底架空了,这位列侯也是命不好,好不容易熬到列侯的位置被曹时的光芒完全遮盖住,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少府是看着平阳侯府的单子做菜,曹时给他们什么东西就生产什么东西,完全不用动脑子就会有完整的生产工序和具体标准递过来,少府的工匠们过的到是挺好,可是阳河侯亓午过的并不好。

“先生,赵盾弑君,而史官董狐坚持记载,这样的品德是怎样做到的呢?”

工程进展的非常顺利,前后几个月里只出现两起施工意外,只有七个人因为意外受了点轻伤,还没有人在施工过程中意外死亡,民夫们的情绪平静没有不满者闹事,上百万民夫整体安静的简直不可思议。

当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散尽的时刻,夕阳带着最强烈的光芒突然暴涨,泰一神像仿佛被金光加身全身沐浴在灿烂的光辉之下,虔诚的民夫们顿时地下手中的工作,跪在原地高呼神明。

“嗯!先迈左腿膝盖推着脚向前走,对就是这种感觉,然后往这边迈步。”

车队刚到侯府,就看到平阳侯府四门洞开,阳信公主亲自出迎:“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阳信有失远迎了。”

窦太后拄着拐杖缓缓站起来:“好!不愧是刘家的好儿孙,有这份志气当得太子储君的大位,为帝者必须有一颗坚强的心,当初你父皇力主削藩而百官反对,送到长信宫的竹简有几尺高,但是老身就是没有反对,天下所有人都要反对天子的时候,老身就一定要支持天子削藩,太子要造新长安,即便天下骚然,老身还是要订立支持太子!”

南北二军是套在长安城上的两层保护,南军是关东六国的郡国兵精选出来的士卒,而北军是来自关中巴蜀陇西等故秦之土的良家子,双方的关系就有点类似首都和陪都之间别苗头的意思。

曹时又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西域的大致地图是经过甘父回忆做出来的,他曾经跟随右贤王扫荡西域诸国,他的父亲曾经是右贤王帐下的大将,跟随几个匈奴小王联合杀死大月氏人的翕侯,你们拿着地图仔细对比图中的记录是否属实,如果不正确就用炭笔划上正确的标识,修正的地图带回来非常重要。”

“对啊!该怎么改才好?”

抬眼扫过发现远处一群人往这边走,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直到就近一瞧才反应过来:“哎哟!君侯您怎么来了。”

“快看,西边来了好多人。”

天子给出的待遇非常高,只要不涉及谋反、大不敬等大逆无道的大罪,天子执政十五年里的失侯的列侯都可以复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