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想和林峰去河里捞了几条小鱼,二人用铁皮罐头盒子装着,说说笑笑的回家。老远就看到父亲躺在地上,而绣正抱着他的头哭。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扔下手里的盒子就跑,等她跑到了,林铁柱也到了。

林国祥笑得声音更大了,林峰也笑得嘎嘎的。

林国平痛快的应了,说起上学又有些唏嘘,“我给他们买了本和笔,我想着这些日子我也得多少教他们一点。都是因为我,把孩子给耽误了。”

“不用,一个小沙子,出来了。”林国祥忙摆手,好像刚看到张小翠似的,略带惊讶的说,“哎小翠姐,你在这干啥呢?”说完还往林想那瞟了一眼。

“捡柴禾。”林想脆生生的回答,“绣,你也跟我们去呗,大的我们也拿不动。”

“绣还没回来吗?”林想很奇怪的问,“我们去时绣不在,还以为他回来了呢!”

“奶奶,你今天没上地?”林想坐起来,拿了件外套穿上,推了下林峰,“下地去,我把被叠了。”

到了镇上也不过刚八点,林国平面无表情的道:“现在咱们就去镇政府把手续办了,以后你就自由了。”

林家哥俩半夜里吵吵的四邻都没睡好,个个爬起来看热闹。

林建华打着圆场笑道:“丫头有志气是好事。”

三奶奶从屋里出来,“三儿啊,你怎么来了?”三奶奶拉着儿子的手问,“你和这位同志吃饭了没?妈这就去准备饭去。”

“赶紧起来去干活,我娶媳妇不是养着她啥也不干的,像个猪似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林国平这一天的毒舌是前世林想活了三十三年没见过的。

褚丽华从地上爬起来,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然后越过林国平,进了西屋,爬上了炕,“哎哟哎哟”的叫唤个不停。

林国平的忍耐力显然已经到了临界点,他没停顿,继续道:“本来为了孩子,我就忍了。可你平时对想想不是打就是骂,还把高烧的想想扔在家里,比畜牲都不如,还亏得这孩子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妈。”

一家人各怀心思前前后后的回到了家。

伤疤化了脓,越捂烂得越厉害,可揭开了,晾开了,也就好了。

说完也不等三奶奶说话就赶紧走了。

老人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老太太只吃了一块,另一块给她孙子吃了。

林峰刚开始不要,后来架不住老太太非让他吃,他馋的两口就塞嘴里了,差点没噎着他,又喝了一大碗白糖水。

林想板着脸让他去刷牙,老太太嘟呶道:“大晚上的刷什么牙,峰啊,不用听你姐的,不愿意去就不去,明早上再刷。”

林峰看姐姐冷着脸盯着他看,瘪瘪嘴下地洗漱去了。

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每天老盯着让他们全家人晚上刷牙,洗脸洗脚,洗这个那个,烦人!

不过,洗完之后睡觉也舒服,所以林峰就不说啥了。

特别是爷爷和爸爸他们,晚上用热水烫了脚,都说舒服,第二天起床也没那么累了。

林想问奶奶,“我绣去报案了没,警察没跟你们一块来?”

“那派出所晚上就有值班的,得明天早上才能过来。到时候你绣、你二叔能跟着一块过来。”老太太说完没两分钟疲倦的睡着了。

林想给老人盖上被,端着蜡烛回了西屋。

“姐姐,我睡不着,咱俩说会话呗!”林峰想起下午爸爸的后脑都是血,有些害怕的往林想身边靠了靠。

林想搂着他,轻轻的拍着他,温柔的道:“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三个人,他们在一个桃园里结拜……”

林想轻柔的声音在屋内回响,不时传来林峰兴奋的声音:“真的吗?”“这样啊?”“关羽可真厉害!”“哈哈,猛张飞,真有意思。”诸如此类的赞叹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不一会,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晚上,林想没有睡好。

前世发生的事和这几天的事交缠在一起,让她分不清是不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林想觉得自己好像在火中被炽烤一样,身体越来越热,浓烟熏得她的眼睛不停的流泪,嗓子也说不出话来,烟熏火燎中,她的脚底开始发热,渐渐的烫人,这种热度从脚底到小腿,传递到全身,伴着一种诡异的金光,在她的双眼上一闪……

林想蓦地从睡梦中惊醒,眼前浓烟重重,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没觉得刺目,反而能透过浓烟清晰的看到屋内的一切。她怔了一下一跃而起,一把抓住林峰,“小峰……”她一张口便觉嗓子有些不舒服,声音沙哑暗沉,“咳咳……醒醒,着火了,快起来。”

可是林峰已经昏迷,根本没有知觉。

林想心里真的很害怕,她可是知道火灾产生的浓烟可以致人死亡。好多人在火灾发生中不是被烧死,而是被烟呛死的。

顾不上别的,她得赶紧把林峰救出去,可林峰昏迷着,面对只比自己小一岁的男孩子,她是抱不动的。

林想赶紧用水浸湿了两块毛巾,捂住林峰的口鼻,在他的脑后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