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勒哈笑道:“正是!这位约押哥哥定然留了力气,在捱延时刻。果真给他等到了援军……”

乌利亚却颇谨慎,向沙玛、比拿亚一使眼色。二人会意,纵马跟在伊勒哈身后左右。防他假意接待,设下什么埋伏圈套。万一他居心叵测,也好先把他制住,对方投鼠忌器,以确保本方全身而退。

伊勒哈也叫道:“你给我撒手!”两人拗了片刻,发狠夺枪——两条长枪被两股大力前后左右拉扯。枪杆禁受不住,忽然“喀嚓”一声响,双枪从中断为四截!

虽然自与大祭司在拉玛一别,还不到十天,却经历了许多波折——甚至还到非利士国的都城匆匆转了一圈,所以大卫感觉与山默尔已分别了好久。想起他自承体力欠佳,命不久长,不禁挂念起来……又想:不知眼下亚希暖、贝丝芭与约押是否已接到了自己的老父耶西,及其他兄长家人,前来团聚……

比拿亚笑道:“沙玛倒是会算计!从不做亏本买卖……”于是他把如何乘夜赚开城门,又在敌国都城里如何大吃大喝,而后尽情纵火等前后情由,简略说了。

大卫伸手接过,轻声说道:“城主整夜劳神,着实辛苦!打发这四人,我方出四员虎将,绰绰有余!何必冒险?”

他却不知阿希则、亚哈济心中更为惊骇——二人都在想:黑哥哥脚步快如野鹿,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全力施为,一口气也不敢错,怕乱了呼吸,才勉强没被拉下太多!他还能气定神闲的左顾右盼……

大卫又道:“你到下房看看,把这馆里所有的灯油集中分发。”

群雄待乌利亚与沙玛随这队骑兵进入军营,便即催马继续西进。又行了二十余里,中间虽遇到几个哨卡,但已有了口令,自然畅通无阻。临近半夜,来到一个三岔路口,正不知该走哪边,阿瑟黑跳下马来,举起火把四下一照,叫道:“这有块大石,上面写了有字!”

贝丝芭走近轻轻咳嗽了一下,笑道:“妹妹不用太担心!我大卫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从来都是逢凶化吉——这次把耶西老爷接上山,他们一家团圆,顺便娶了你这漂亮媳妇。那可是双喜临门……”

大卫却走到一旁,低头深思。乌利亚见他似乎不悦,已明其意。走到他身边,问道:“将军父兄一家都还在伯利恒,可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危?”

比拿亚心想:倘若那非利士国师聂班达,再度随军而来,扫罗必要再败于他!借敌之手除掉这误国昏君,也是好事……他向阿比塞望去,两人心照不宣,也不声张。

阿布内又道:“我已得到哨骑来报——这次非利士大军突然撤兵,只因都城亚实基伦、重镇迦萨:被人破城烧杀。非利士人不知犯境之敌虚实,还以为埃及人、基提人同时大举入侵。前军主帅伊斯贝,担心朝中根本落入外族之手,难逃亡国灭种之祸,所以连夜拔寨回援本国。为求速度,丢下许多辎重粮草,权当这次我国调兵的军费了!”

阿布内小声应承,默默倒退出帐。心中暗叹:以色列国君居然不惧天赋神权,任意滥杀祭司、百姓!这事迟早要传遍犹大全地,民心尽失只在朝夕。就算这次伯利恒诱敌之计能成,击退非利士人。他的国位也必不长久,我得早做打算才是……

元帅答道:“我王此虑极是!末将会多调精细探马,四处打探消息……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连声称是,几大块鲜肉下肚,顿觉周身舒坦,饱足畅快。大卫问起日间何烈树林诱敌伏击情形,阿瑟黑、沙玛滔滔不绝、手舞足蹈,说得绘声绘色。亚希暖听得双眼发直,不停追问“后来怎样、后来怎样……”

亚比该见状,立即吩咐仆人又从车里拿出几张厚饼,几壶清水。才勉强给三人浇了浇饥火。亚希暖向比拿亚问道:“将军放出那些无头骑士没有?”

亚比该笑道:“妹妹你也很漂亮啊——我的车上带有不少酒水美食。各位英雄就可在此用饭,加添心力体力。我再命人到庄上取些来,以备途中所需。”

亚比亚瑟说道:“将军所言不错——拿贝庄主的确是家道丰厚!但我看亚比该谈吐有礼,恬静淡雅,绝不似一般的世俗女子!”

亚比亚瑟续道:“穿过这片森林便是西弗旷野,但这何烈树林甚为宽广茂密,如果无人引路,恐怕走上一、两个月也还在里面打转。我父亲年少之时,就踏遍了这座山林,找到一条最佳捷径,制成地图。在这条路线上,每隔一里地,就种下一颗香柏树,只要碰到香柏树便向右转,就能轻松穿山越林。”

大卫虽明知他是搪塞敷衍,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听由他催军启行。数百骑兵一溜烟走了个干净。乌利亚冷笑道:“这扫罗嘴上说得漂亮,实则口是心非!”

众人都知道他心意,也佩服他胆气——这庄主夫人显然绝非平常女子,他竟敢亲身品尝这酒里是否有毒。扫罗心想:多益将军这回倒是精细勇敢……

多益猜想那个胖子应该就是拿贝。当先来到近前,下马施礼,问道:“在下边关守将多益。这位可是拿贝老爷?”

大笑声中,阿瑟黑跳下树来,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多益得脱大难,惊魂未定,尚自趴在地上呼呼喘气。扫罗绷紧了脸,一言不发,心想:这次会猎何烈山林,被那牧羊童子占尽了天时地利,被他一路牵着鼻子走,处处挈肘。我手下精骑铁甲毫无用武之处,待日后再寻良机,将他困在孤山危城中,那时一雪前耻也不算迟……

他引以为傲的虎贲骑兵,之前无往而不利。这次居然还未见到一个敌人,就连连折损了近百军兵。扫罗看到有几人被长矛直接钉在树上,血液顺着树干纹路流下,自然形成一片殷红的图案,在他眼中,犹如一个个怪兽正张牙舞爪猛扑过来。

扫罗笑道:“那牧羊童子惯会设伏。将军临危不惧,奋起杀敌,不堕我朝声威,何罪之有?还请将军带路,速速领军前去捉拿这群乱党!”

`大卫也觉有理,遂不再挂心。待众人几碗酒肉下肚,问起个中情由。约押说道:“半月前,扫罗王调我与阿比塞、阿瑟黑领兵固防南疆,以备亚玛力人与非利士人合军进兵。我三人奉命前来。到了这里,并未发觉两国有何异动,而王也并未要我军出兵讨伐。不久即听闻扫罗王通报全国,以行奸宫中妃嫔之罪捉拿大卫兄弟。联想到五年前,要献一百阳皮为聘礼之事,我猜兄弟必是功高震主,为王所忌,遭王设局诬陷,于是传书给乌利亚哥哥。让他夫妇二人与沙玛、比拿亚哥哥一同南下。”

贝丝芭双刀不停,逼得约珥、阿比亚无法靠近,口中答道:“大卫将军又在哪里得了个美人?将军真是倜傥惹人爱呀!”

两人催马来到近前,看清果然是个祭祀圣殿——以色列各城各乡都设有祭司,各处也都有献祭赎罪的圣殿神庙。大卫瞧这座神庙占地甚是宽敞,高墙阔门,掩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更显得气派不俗。

虽然这拉玛小城的山道布满机关,但有亚希暖领路,自是畅行无阻。二人蜿蜒曲折、往返迂回,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绕出群山。

山默尔微笑道:“所谓神人也不过是人!我的日子快要满足,只怕也保不了你。”

乔那丹也甚是佩服,问道:“我还未说话,你就怎知事情已无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