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知他素来慎重,从无戏言。当即吩咐阿瑟黑、阿希则、亚哈济三人前去察探。他看众人也都醒来,说道:“既然大家都养好了精神,就听听城主他们昨晚的故事吧……”

那非利士人冷笑道:“你倚仗手里宝剑锐利,普通铁器一碰就断——即使胜了,也不见得手段有多么高超!”

阿瑟黑好胜心起,跳下马来,撒腿就跑。阿希则、亚哈济不疾不徐跟在后面——群雄看他三人齐头并进,短途冲刺比雄狮骏马还快,都不禁喝起彩来。

大卫轻轻一笑道:“刚才那百夫长说了:这驿馆里酒水美食一应俱全!弟兄们奔波了一整天,先填饱肚子再放火……”

十夫长惊道:“有这么严重?你留下,那也是应该……”他又对大卫等人说道:“今晚通行口令是‘海潮退了’——沿途若有岗哨询问,你们就这样答他,免得误伤。”他见乌利亚、沙玛坦然进营留宿,应当不会是以军假扮的本国士兵。因此猜疑尽消。

大卫见她吞吞吐吐,双颊微红,心想:难道这妹子对我已生情愫?亚希暖看他并不言语,只是呆呆瞧着自己,更觉害羞,忸怩说道:“将军在……看……什么?……”

乌利亚突然问道:“如果没有援兵,你打算如何退敌?”

阿瑟黑插话问道:“上次那个敌国法师,一同来了?”

扫罗笑道:“元帅体恤下属,深合我心!两位将军此战确是居功至伟。此行我军也收获颇丰,元帅可在此番所得中取十分之一,赏给他们。两位觉得怎样?”

阿布内连声附和道:“我王言之有理!按我朝律法,凡故意埋伏流人血之罪的,必不得赦免!一命还一命,正该这样办理。”

“还未曾接到确报——那聂班达上次为大祭司所伤,神人称其一年半载内,不能运用法力,想是尚未痊愈,未曾同来。”元帅的回答让君王立时心安。

不一时,其余兄弟也都来到。群雄一齐进洞,围坐火旁,大嚼熊肉。沙玛赞道:“那些腌肉跟这现烤的肥肉,可真没得比!”

亚比该看这三名骑士威武剽悍,来到近前,跃下坐骑,向大卫躬身行礼。心想:这大卫年纪与我相差无几。怎会有如此魄力,令这些猛将勇士俯首听命?……

约押也赞道:“夫人偏处南疆,对朝中国事也看得透彻——心若明镜,佩服!”

亚比亚瑟却说道:“说来蹊跷得很!那庄主拿贝,生得其貌不扬,就是个四十岁的矮矬胖子!”

大卫见他尽管经历了人生巨变,却依然清醒,没被仇恨冲昏头脑:贸然下山蛮打蛮杀——愈发欣赏这位年轻祭司了。他说道:“公子自幼在这林里长大,于各处险要必是胸有成竹。既然众寡悬殊,我方必须诱敌入林,据险设伏,才好行事。众兄弟自我以下,悉听公子调遣。”

大卫又道:“我主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我等兄弟在何烈树林,伤了不少禁军弟兄。这忤逆之罪,恳请我王也一并赦免了吧?”

亚比该向他微笑点头,先来到扫罗面前,敬道:“我王远来辛苦。这酒提神解乏,最好不过了!”

那人闻言一惊,看那后面几百人的骑兵队声势不小,即使不是国王亲临,也必是达官显贵。匆忙和另一人商议了一阵。那名同伴立即飞马先行回庄,他行礼答道:“既是我主扫罗王驾到,就请将军带队与我回庄便是。”

他睁开双眼,看到扫罗与一群军士,将一根数丈长的大树枝干伸到自己面前。他连忙紧紧抱住,听由众人把他慢慢拖出。阿瑟黑也不趁隙攻击,只是远远坐在树上看他们救人。

扫罗脸面变色,森然道:“在哪里?快快头前带路!”

扫罗答道:“我收到讯息:镇守东北的乌利亚突然不辞而别,不知所踪。我猜这必是与大卫有关。我又得知:大卫一路向西南而来,为防他叛国投敌。我亲率三千虎贲精骑南下。途中听闻约押三人也辞官归隐。哼!……这些大卫旧部必是追随他而去了!若是给这些人扯起大旗,聚众谋反,必成我心腹之患!趁其羽翼未丰,尽早除之!”

大卫对亚希米勒说道:“我是扫罗王缉拿的犯人。唯恐那多益死性不改,回到兵营,又率大队人马前来捉拿。我与众兄弟用了酒饭就走,不会给祭司再添事端!”

约珥、阿比亚见对方来了强援。生怕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急忙扑向亚希暖。两兄弟一般的心思:先把美人抢到手再说!

二人一边谈笑,一边信马南行。眼看天色灰暗,夜幕降下。大卫说道:“天色将晚,我们需寻个住处才是。”

山默尔答道:“我儿勿忧!以国十二支派——草莽英雄、异士人杰。我等岂能尽识?老朽之后,必有大祭司的合适人选兴起!而且,老夫也预备了大将阿比塞、比拿亚的枪棍,能以降那聂班达……”

山默尔续道:“自那次你示罗城外一千火牛退敌三万,城中妇女欢呼‘扫罗杀死千千,大卫杀死万万’——王已很是不悦。之后反悔婚约,故意以一百非利士阳皮来刁难。却不料你限期未到,竟献上了二百阳皮。他见你无所不能、无往不利、战无不胜,又广得民心。只恐自家王位落入你手,于是设计陷害。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乔那丹心情沉重,正不知该如何向大卫开口。忽然前方一只野兔窜出,他不假思索,抽弓搭箭,“嗖”一箭正中兔身。哪知野兔强健,竟未倒毙,身上插着羽箭,径自往前逃命。乔那丹对随从叫道:“箭在前方,快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