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嬷嬷带她到了寿康宫后,却并没有让她入内,而是一个眼色下去,立刻便有两名宫人上前,一把按住了锦言。

那是一幅美人倚楼而立的美人图,只是那美人虽是笑着,眉宇之间却有股莫名的哀愁,而楼下之处,正有宫人搬了一个箱子,美人的视线便是落在那箱子之上,似乎眸中的愁情散开,终于被一丝喜悦替代。

这一层层的脱,脱到最后一层,锦言又犹豫了。按理说,洗澡的话得剥个精光,可她身份不尴不尬,这么伺候定然不好。

满天星辰皆躲进了云层,才丑时一刻,外头黑漆一片,竟不知什么时候落起绵绵细雨来。张礼在前头撑着雨伞送秦非墨上了辇车,肩辇朝着寝殿而去时,锦言在身后三呼万岁的恭送声中随了张礼一起,快速跟着冲进了雨幕。

“怎么是你?”他看到锦言,显然诧异了一下,锦言心想,还以为真能混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就穿帮了,便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张公公,小婵昨夜吹了风,感染了风寒,而今高烧不退,故而锦言擅自前来代职,万望公公恕罪!”

再回到太医院,已是一个星期之后。这一回,锦言是卯足了精力,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医术上,因为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快过去一半了,她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孟楚绝身为太医院院士,晚上很少值班,但看她学习那么认真,每晚便都留了下来陪她,教她。日夜相处,促膝长谈,锦言也不知怎么的,宫里突然就起了流言蜚语,而且这流言蜚语传播得极快,宫里的人但凡看到她路过,都在窃窃私语,锦言苦恼不已,孟楚绝倒是看得很开,并不在意流言,仍旧日日教她,锦言看他如此,也就不计较了。她花了大半月的时间,看了很多从孟楚绝那里搜罗来的孤本医书,同样是医药世家的孟楚绝,懂的东西比她多许多,而且,在一步步接触中,锦言才发觉,孟楚绝的医术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普通,他甚至精通各国隐晦的巫蛊毒术,堪称妙手神医。

“不必,我既然答应过爹爹又怎么会轻易食言?”似是自我讽刺般一笑,温歌吟蓦然站起身来道:“且让他们高兴些时日,若是她温锦言有任何一点心思,本宫有的是法子。”

“皇后娘娘。”张礼当先行礼,锦言也不敢怠慢,急忙跪下去行了一个大礼,末了,温歌吟亲自上前来扶她,细细瞧了她的衣衫,奇怪道:“妹妹这外袍?”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不挪动还好,这一挪动,秦非墨也看到了那件衣服,眉头拧了下,道:“这是谁的?”

孟楚绝看着她仓惶逃走的样子,无奈一笑。

孟楚绝瞟了她一眼,淡淡道:“那是自然,不止皇后娘娘,太后和皇上那里都要去。”

锦言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她只要有能住的地方,而且离后宫足够远就行,旁的,自然不计较。

秦王腿脚不便,并没有下马车送她,只是挑开帘子,看她入府之后,才吩咐下人离去。

她呆了呆,好半响才想起要给那浅笑温和,芝兰玉树的人行礼,急忙躬身轻唤了一声:“秦王。”

“你喜欢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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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点了点头,亲自送了他离开,一转身回屋,便抱起两本书啃了起来。正如孟楚绝所说,的确是基础知识,看起来并不费力。说来也奇怪,这里的文字明明与汉语截然不同,她却恍若天上般,一抱起就能看懂,并且书写顺畅,看来,这身体主人的些许意识,可能还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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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二更哈。

世人皆传言,秦王半身残疾,不行人道,可是此刻看去,似乎并不是那样子。

温夫人半垂了眸子,像是下着某种痛心的决定般开口道:“他当时查看过言儿的伤势后,有提过一句。说言儿脸上的伤不像是烧伤,倒似利器所致,但当时,我们都肯定是烧伤,大夫才没再说什么,也没有继续多问。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秦王这是在提醒自己!纵然此刻,她可以一解心头之恨,可是立后不仅仅关系到温歌吟个人,还关系到温大将军府,她此刻若说了去,只怕,会闯下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