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和芝华合计时都不知向本宫禀报一声,眼下出了事倒开始埋怨本宫了?”萧锦轻描淡写道。

容嫣又要防止后院起火又要忙于调度筹备,不过短短半月简直就有些瘦脱了形。哪怕是祁兰在一旁帮忙都无济于事,大寿需要筹备之事着实太过繁杂,容嫣又不是足够聪敏之人,手下得用之人也不算太多……若是按照常理来说,此时说不得便会来请萧锦帮忙了。

“您也知道,”秦端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这不是钱将军送了几个美人过来,不好意思不搭理么……”

刘管家是萧府老人,若是连他都劝不走来人,那便说明来人的确是铁了心一定要见他。

幽昙低眉顺眼应道,“是。”

萧锦定定看了她许久,目光中总算有了些许温度,“还不算太过蠢笨。”

“左右只能平日里省着些用,实在不行说不得便只有舍了面皮我亲自跑一趟内务府,总不能委屈了娘娘。”

“皇兄言重了,”夏衍笑道,“天下离不开皇兄不说,就连臣弟能如此顺畅地在四海内走动,也是因为皇兄治下四海安定。”

说来也奇怪,几乎所有的妃嫔都被轮到过,除了容晴。如此不偏袒自家人的做法顿时令容嫣得到了后宫绝大多数嫔妃的大力拥戴。

眼下正是汶州梅送进宫的日子,汶州梅个大肉厚,腌制后酸甜适口,即便萧锦不是爱吃酸的人,每年进贡来后也会吃上不少。

萧珅当朝受辱,据说连上三道请求致仕的折子,这本来也是惯例,天子驳回安抚安抚再赏赐一番也便罢了。可夏望之连驳两道,到了第三道却扣下来留中不,这样一来,反倒似乎更敲定了要趁机打压萧家的势头。

一回到元沐宫青浣便忙令人煎了副暖身子的汤药强迫萧锦喝下,即便宫内有地龙,她仍在被子里塞了好几个汤婆子,这才劝萧锦上床歇息。

王太监一咬牙,心一横,视死如归道,“皇后娘娘问皇上,可需要给容贵人提位份!”

“启禀娘娘,秦公子的信到了。”

夏望之顿觉舒心,刚想起身便听得下面有人铿锵有力地喊道。

青浣思索了片刻,犹犹豫豫道,“旁的倒是没什么,就是这些日子皇上似乎都没临幸新进的秀女……”

秦端当先骑着白马,偏偏那马又不大温顺,虽然长是长得神骏了,可脾气和长相完全成正比,马车摇摇晃晃跟在后面,一路行来,沿街的京城百姓均面露惊恐之色地看着那白马如得了癫痫一般来回跳腾,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蹄下亡魂。

“可是,”青浣犹自不解,“辅大人乃是秦公子座上恩师,若是……”

于是当夏望之总算见到他心心念念已久的美人之时,看到的总算还能像个人样。即便是西厂獒犬也不忍心告诉当今天子这群美人究竟之前有多熊了。

这话说的当真底气不足……刘希隐蔽地瞥了自家皇上一眼,见他那副外厉内荏的样子,终于很不忠犬地暗自叹了口气。

“本来就是鞑子。”萧锦轻松道,“钱家在关东日久,和鞑靼有所勾结,甚至让鞑子潜入关内,意图谋害皇上。”

钱熙雨虽然好胜,却不至于像先前表现出的那般一无是处,连青浣都看得出来的事,更遑论萧锦?

因为搜查出巫蛊之物的不是别处,正是遴秀阁。

青浣服侍完萧锦穿衣,一抬眼看见自家主子眼下的青黑,瞬间忧心忡忡道,“娘娘,可需要拿粉盖盖?您这眼圈……”

钱熙雨行了一礼,她的动作极为赏心悦目,就连萧锦看了也不禁微微点头,果然不愧是钱老将军的孙女。

“不必再说了。”萧锦总算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她就知道,但凡是有秦端出现的地方,都一定不会有好事!

青浣欢快迈出的步子还没落地,就听得萧锦皱眉道,“回来。”

她声音不大,可落在孟虎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几乎是立时浑身一激灵,边示意一旁的小太监把不懂规矩的秀女拖下去,边忙不迭冲着萧锦赔笑脸,“娘娘恕罪,都还是新进来的,不知道规矩。”

“众位妹妹平身。”

皇上或许不知,可他却是一清二楚,若是不去报个信,怕是这位爷过去非得吃个闭门羹不可!

容妃一大早便收到了来自于其父的密信,这些日子来她也是夜不能寐,这后宫恐怕任何一个女子都是如此,有那么多年轻美貌的新人进来,谁又能保证自己可以笑到最后?

“说起来皇上这事都是年少时胡来留下的祸根,现下他还小,再调养调养几年想来也便好了,你也无需太过担忧。届时选了秀,不管这后宫三千,初一十五他总是得往你那去……”

此事事关重大,恐怕陈医令也是看了墨香姑姑跟着来才敢开了口。

其实锦盒里的内容挺简单,不但一目了然,对于萧锦而言也不算什么秘密。皇帝脉案虽说不易得,但若是皇后要看倒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倒是无人敢提萧锦今日不该来之事,望帝昏庸无道,把朝政全部丢给了皇后处理,自己则是日日笙歌享乐,这在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后来则根本是罢了朝,有事直接让大臣们去找皇后,自己躲进了行宫,成日里和美人厮混。

这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秦端的眼睛,后者一脸促狭的笑意。

青浣早就在一开始就知趣地退下了,她家娘娘和秦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此时冒着绝大风险也要进宫来见,显然是有要事。

她想了想不放心,特地将周围再看了一圈,最后才去找的晴雪。

晴雪一见她便满脸期待地迎过来,“青浣姐姐!可是……”

青浣当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噤声。”

“唔唔……”晴雪吓了一跳,忙不迭点头示意明白,待到青浣松手后才小心翼翼道,“青浣姐姐,可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刚才有人来给娘娘送赏赐时可有旁人见到?”

“应当不曾,”晴雪摇了摇头,指了指天上道,“这个点多数人都去午睡啦。”

这倒是实话,萧锦“生病”已有几月,外人懈怠暂且不提,就是自己宫内的人也开始有了偷懒情绪。

无他,元沐宫人手太多,事情又当真太少,萧锦不算是个难伺候的主子,只要把分内的事情做完,她并不会太过于为难人。

这样平常落在青浣眼中必然会作一番的情形今日却恰恰成了走运,青浣心中暗自苦笑,“行了,此事别往外传,也别跟人谈起。”

“青浣姐姐?”晴雪迟疑道,“皇上给娘娘送东西,这是好事啊……”

“不当你管的事情就别管,”青浣叹了口气,“行了,今日之事到此打止。”

“是。”

再看萧锦和秦端处,能让秦大公子冒如此大风险进宫必然不是小事,而这徽墨虽然不知以何名头“送”来,但这必定是出自夏望之之手倒是当真无疑。

望帝倒也舍得。

“你先去见了皇上?”萧锦沉吟片刻,“父亲那里又有什么动静不曾?”

“若非自幼相识,属下说不得当真会以为是娘娘刻意陷害。”秦端难得的喟叹了一声,随即笑道,“萧阁老可恨不得扒了属下的皮。”

萧锦眼皮一跳,“此话怎讲?”

“娘娘,您构织巫蛊一案可有旁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