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体不康健?”太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你只管和哀家说!”

选秀之事一出,整个太医院便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之中,萧锦一日不来,他们不是凌迟,胜似凌迟,却偏偏从元沐宫得不到半点风声。

如果只是让点一些普通的安神香,估计只不过是后宫里闹出点争风吃醋的小事儿,无伤大雅。但若是一旦*香被点起来,那就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儿了。

“娘娘,回去吧。”青浣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刚才路上看到的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娘娘,”芝华一边小心翼翼地帮萧锦梳着头,一边愁眉苦脸道,“您别乱动了,当心扯痛了您……”

“你看看……”萧锦哈哈大笑,“你看看父亲他都在愁些什么。”

芝华哪敢看,忙不迭告饶道,“娘娘您就别折煞奴婢了!”

“父亲让本宫好好当这六宫之主,切勿善妒,熟读女诫,不可为萧家招惹事端。”萧锦好不容易笑够了,挥了挥手道,“去把青浣叫进来。”

“可您这头……”

“别管了。”

青浣进来时倒是并不意外,她是萧锦身边的心腹宫女,对萧辅在朝上大雄威之事也有所耳闻。

“最多不过一月选秀就会开始,本宫要你去留意几个人。”萧锦随手拨了拨耳畔滑落的丝,勾得颈部有些微微痒。

青浣见到萧锦的头挽了一半,便上前为萧锦盘边微微皱眉,“芝华做事怎的这般粗疏……”

“本宫让她出去的,”萧锦淡淡道,“身边最近好像总不大干净,你多留意留意。”

“您指的是……”

“父亲对元沐宫的动向,也未免太过了解了些。”

青浣不由一惊,“那娘娘的意思是……可需要去联系秦先生?”

“他另有要事,”萧锦顿了片刻,“这样,你把消息传出去,说本宫打算从族内挑几个人进宫,看看父亲作何反应。”

“是。”

千栩宫。

萧锦的消息传出去没几天便以惊人的度散播开来,原本这场几乎得到了所有朝臣支持的荒唐选秀便已经是以令人难以想象的度飞操办,眼下萧氏近乎默许的态度一传出来,更多人开始动起了脑筋,世家门阀更是不例外。

容妃一大早便收到了来自于其父的密信,这些日子来她也是夜不能寐,这后宫恐怕任何一个女子都是如此,有那么多年轻美貌的新人进来,谁又能保证自己可以笑到最后?

恐怕……除了皇后。

接到容居林的信,容嫣几乎有些喜极而泣,父亲好久都没给她来信,想必眼下是来给她指点迷津了!

看着她几乎溢于言表的快乐,祁兰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同情。

容嫣红润的脸色随着看信的时间越来越白,到了最末连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信,颤声问道,“这是父亲的意思?”

祁兰朝她深深一福,“启禀娘娘,这也是族内的意思。族内从得知皇上脉案开始,便开始着手选拔适龄女子……”

容嫣终于再也挂不住那副娇柔婀娜的面具,怒不可遏地把那封信撕成了碎片,“简直是欺人太甚!”

祁兰的声音平淡,丝毫不为容妃的怒气所影响,“请娘娘以大局为重。”

容嫣的声音有些尖利,“父亲明明知道皇上只是年轻好玩,所谓肾精不足也不过只是选秀的借口,为何还要从族内选秀女送进宫?难道是不相信本宫不成?”

“娘娘息怒,”祁兰平静道,“容大人所言对您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族内送来新秀女固然有可能会分走您的宠爱,但话说回来,这未尝不是您的助力。”

“更何况眼下皇上传出肾精不足的消息……”

“闭嘴!”容嫣紧紧握住了拳,“皇上时常来我处,何尝有半点肾精不足的模样,这分明是族内那群老不休对本宫不放心!”

祁兰并不反驳,只是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容嫣犹自不死心,“他们萧家原本在朝堂上便已经是一呼百应,难不成还要把手伸到后宫来?”

“不会的,皇上绝对不会答应的!”

“请娘娘慎言,”祁兰轻轻摇了摇头,“皇上或许不会答应,但这一次两次或许还可以,若是朝臣皆一力促成,皇上恐怕也不能拒绝。”

“您的皇后之位是怎么没了的,难道您都忘了么?”

祁兰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仿佛在容嫣心中投下了一个惊雷。她看着这个自家中带来的名义上为侍女实则为眼线的女人,心中忽然浮起深重的寒意。

容嫣死死咬住下唇,面色煞白,“萧锦……萧锦这个贱人!”

皇上明明一眼看中的就是她,可萧珅那个老不死的却非要横插一脚,说什么先帝属意萧锦,若不是萧珅一定要将手伸到后宫来,太后也碍着萧珅的面子要护着她,就凭萧锦那副自以为是的圣女德行,早就被她活活弄死了!

“现在皇上的心还在您身上,”祁兰谆谆善诱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奴婢听说这萧家,也打算往宫内送人呢。”

“这不可能!”容嫣神经质地尖声反驳,“皇上他明明说了只爱我的!这一年来他压根都没怎么去别人那!”

“可这要是新进来秀女了,那可就不一定了。”祁兰按住了容嫣的肩,企图安抚后者几乎躁狂的情绪,“您看……这选秀一事已成定局,皇上虽不喜皇后,但初一十五却碍于祖制必须得去她那处,万一她要是肚子争气?”

“皇上不会碰她的!”

“皇上眼下爱重容大人,若是您有了助力自然更会一力提携,您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大人想想才是……”祁兰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全是怜悯。

若不是她跟着容嫣一并进了宫,就容妃这副天真的性子,恐怕在后宫早就被吃干抹净的不是萧锦,而是这位眼下最受宠的宠妃。

“从来无情帝王家,”祁兰温声道,“您看,若是您身边有人来帮您,这以后您身边的力量也就大了,就算用不上那些个女人,却也能让皇上看见您的大度容人。”

“若是万一萧家送进来一个狐媚子,勾走了皇上的心,那谁来替咱们说话呢?”

她没有机会说下一句了,祁兰忽然觉得脸上一阵剧痛,下意识便痛呼一声,容嫣毫无预兆地恶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厉声喝道,“你少在这挑拨离间,给本宫滚出去!”

尖利的甲套勾破了祁兰的脸,鲜血顺着指缝淌了出来,祁兰捂住脸,给容嫣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在她出门的一瞬间,脸上挂上了无声无息的冷笑。

连杀她的胆量都没有,只敢让她滚出去的世家小姐,又怎么会有足够的心力来对付萧锦那个女人?

若是容嫣当真足够心狠手辣,能勾住夏望之的心进而不受制于家族,那她倒还要替她鼓鼓掌,可现在这个小蠢货既不是萧锦的对手,更别说那个心思莫测的君王。

简直是……可笑之至。

果不其然,过不了几天,祁兰便再次被唤到了容嫣跟前。

容妃这几天显然没有休息好,原本便不过巴掌大的小脸眼下尖得有些吓人,显得一双眼睛更加大得楚楚可怜。

虽然祁兰看不上容嫣的脑子,可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