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裴含睿脸色彻底变了,眼神沉下来,气氛压抑地可怕,他的手紧紧捏起来,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你想说什么?”

赤霄。

然而,他虽不愿惹麻烦,却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门。

如果今晚继续吃苦瓜,恐怕又要把脸皱成一团耍赖吧。

“怎么了?”正在专心开车的裴含睿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裴含睿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紧接着感到下面一凉——裤子被拽下来了!

经过上次的非洲之行,秦亦总算有足够的理由,摆脱了裴含睿在他每天穿出门的衣服上的指手画脚。

就在他准备随便找个女佣要一双拖鞋的时候,餐厅的门已经拉开了,晚餐早已端上来,正摆在桌上好好的盖着盖子。裴含睿端坐在餐桌前,听到声音便抬眸看过来,一扫眼就看见他的赤脚,上面还粘着花园里的灰尘和脏兮兮的泥土。

“喂,秦亦……”裴含睿的声音听来带了点不同寻常的沙哑,比平日里更加沉悦磁性,简直像是过电似的在秦亦耳膜上狠狠地电了一下。

他是睡得舒服了,裴含睿第二天就带着电脑搬回自己房间,忙碌地处理着这两天落下的工作,反正非洲来都来了,干脆就决定多留几天。

跟生命即将终结、意识即将消散的大恐怖比起来,什么爱情、失恋、事业上的挫折,一下子都模糊远去成了苍白的背景,都不算什么了。

被抢劫的女子已经蹒跚地跑了过来,见到匪徒被制住,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秦亦一眼,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迅速地把地上的包捡起来护在怀里。

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捡来的小野猫还没养熟,就长成了一只小狮子,毫不留恋地要奔向属于它的草原去了。

“去卧室,在你彻底打扫干净客厅之前我没法忍受这里。”裴含睿半抱半拖地把他拽进卧室,丢到床上,一边脱下西装外套,一边命令道,“把裤子脱了。”

秦亦恍惚间记起,以前颜归也是这样给自己穿他设计的衣服,从衣裤到配饰,无不亲力亲为。

话虽如此,他脸上可一点都没有遗憾的样子,绕到车子另一边,收伞上车。

初见的那天,裴含睿身上的那种侵略性就令人很难忘。

试拍的服装很简单,休闲西装,款式不一。

开门那一刻,秦亦家周围的邻居发誓,他们听到了一声惊恐得如同见到了上帝般的嚎叫,吓得他们差点去报警。

秦亦立刻沉默下来,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是他的家,当初跟颜归在一起时,搬去颜归家里他都不愿意,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怎么可能会想卖掉它!

无非是因为t&d自从沈舒谈之后,已经2年没培养出一个国内的顶级名模了。没有拿得出手的标杆级人物,别说那些知名的品牌发布会,就是一些有影响力的全国级大赛,风头都要被竞争对手`抢走。

他既不想让自己儿子闹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污点,又不愿意放走这么一块璞玉,白白便宜竞争对手。

“秦亦。”

“谁?”徐波一愣,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刚才还在为自己拿到三等奖而沾沾自喜,当头一盆冷水就浇了个透心凉。

“哈哈。”黑人笑起来,“我只是兼`职的,我是个模特,你看起来也很有潜力,要不要来这行试试看?”

秦亦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模特?那为何还来这里兼`职?”

那人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其实根本算不上是正式签约的,因为他们看不起我的肤色,你知道,我这样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天生就要低人一等,但是我不想放弃我的梦想,所以只好一边打工一边接一些零散的私活儿。”

“……”秦亦一时心中百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沉默下来。

那天在这个小酒吧门口,也不知是不是缘分,萍水相逢的男人跟他说起很多往事,在这个表现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都市里,那些底层模特的心酸和困苦,还有言语之间那隐约透露出来的坚韧和决心。

雨停了,秦亦跟他告别,慢慢地往回走,柔和的月光逐渐从厚重的云层中流泻下来,秦亦走得很慢,烦乱的心绪和悲观迷茫渐渐在这样的月光下沉淀,仿佛拨开云烟雾绕,前方的路都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