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个女人还有点眼熟——我记得,曾经在某个人的钱夹里见过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她与照片中的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柏年的死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但我隐约觉得,身为她的临时室友,萧不见得一点都不知情——她脸上的无辜之色太过真挚,真挚到多了一丝刻意的虚幻。

将时间定在八点,之前的空余足够我做完布置——而她一定会提前过来,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并且毫不怀疑。

她目光所及,尽是锋锐,就连护在背后的我也感到了几分寒意,更别说面对她正面压力的人了。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她捂着我的嘴唇,神色认真,尽力压制着眼中的黯然之色,却让我愧疚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因为,我就是这么地喜欢她,已经喜欢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啊……

都说白莲花一样的女人更能博得同性的好感,那我是不是需要试着改变?

他被我轻描淡写的口吻噎得一窒,脸色转为灰败,白的嘴唇抖了抖,忽然眼中就带出了点孤注一掷的疯狂:“你不能杀我!对、你不能!不久之后军部就会派人来送武器,我们约定好了的!如果见不到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我不能死!不能死……”

“喂!你怎么占我家小安子便宜!什么叔叔婶婶的,明明我们比你大!”墨墨不愧是天=朝好闺蜜,见我不语,立刻跳出来为我挡驾。

我被那些目光看得尴尬,墨墨却没有半点不自然地拖着我一路经过。

“嘘,轻点儿!小心把人给招来!你心里知道就好,只管收货,别问出处,价钱按老规矩。”另一人迭声催促,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我直觉他们并不是在交易丧尸脑晶。

沿着崎岖的盘山公路一圈圈上行,途中没有遇到一只丧尸,看来天险的确是一道有力的屏障——但同样,若是被困在城里,想要突围的难度也是成倍的增长。

她支起肘部挺直了上半身,我回过头来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那么巧合,那么微妙,不偏不倚地贴合在一起的唇像是造物主闲来无事的玩笑,看似偶然,却又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庆幸造物主此时的恶劣,却又厌弃这个龌龊的想法,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动作。

墨墨说的没错,我一直都知道:萧远没有她的外表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

车子疾驰而去,强劲的力道撞翻了无数试图扑上去的丧尸,后面却立刻缀上了新的牺牲,前赴后继,悍不惧死。很快,那辆黑色的路虎便被埋没在丧尸群中,看不见了。

偌大的城市却是空荡荡得杳无人烟,似乎只有我们一行六人;但我知道,还有别的什么在暗处窥伺着我们。

这不符合逻辑。

只是,他们的反击虽然敏捷而有力,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我看他们步伐开始踉踉跄跄,可能也支持不了多久,如果没有外援,这两人算是凶多吉少。

她在躲我。

他并没有离得太远,而是直接住进了百里逐鹿原先那栋咖啡色别墅。将近午夜时分,别墅里还是灯火通明,难道是在开庆功宴么?

在我们之后,吴放歌与墨墨也依次从餐桌下走出来,那几个人的神情更轻松了。

他果然就坐在离床边不远的椅子上,单手支着下颚,饶有兴味地盯着我,虽然是温和地笑着的,却让我觉得被野兽锁定一样毛骨悚然。

“萧!”随即,她的脸上便显出了担忧,我不禁失笑:怎么,难道在安然眼中,我的武力值还比不过百里逐鹿么?

“嘘,小点儿声哟我的心肝!”一个男人嘿笑了几声,讨好地说道,“哪儿能啊!你要相信我只爱你一个人!我可以指天誓!这阵子还不是成哥有事儿吩咐我去做吗!我跟你说,办得好了,咱俩以后就可以双宿双飞,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前庭的天井是钢筋搭建的骨架,镂空处点缀了透明的玻璃,在阳光透过的时候非常美丽,想必午后时光,放一张躺椅在这里,捧着咖啡和书渡过一下午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问题。”他笑了笑,爽快答应下来。

“小吴,搭把手。”我对吴放歌低声说道。

萧的嘴角噙着一贯的笑意,熟知她的习惯,我感受到了笑中的冷锐——短暂的交涉过后,萧决定与他们一起去水库,我知道,她一定有别的目的。

随即,我立刻推翻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别说是有专业素养的研究人员了,哪怕是一个普通人,我会付出自己的信任么?

第二天早上,当我醒来时,萧已经起身,正靠在窗边捧着一杯咖啡啜饮,如玉瓷般白皙的脸颊在晨光下朦胧了一圈柔和的金晖,美得教人移不开眼。

心里暗笑,就感觉她定在床边,而那温热的气息兜头罩下,隔得那么近,我能清晰地听见她的胸膛中如雷的心跳声——安然,在紧张。

一直到我们所有人都回到大学城基地,见过了胡维康,检验几人并未感染到丧尸病毒,晏梓涵都没有找到与我对话的机会,但我总是能觉她状似不经意间投注在我身上的充满探寻的目光。

如果有,对普通人以及同为异能者的人有什么作用?

好在,他的声音还是温和干净的,就连喊我名字时的语音语调都是一样的柔和,其中丰沛的情感让我鼻子一酸,心中涌现出复杂的感觉来——眼前划过了我们交往时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倍感心酸——缅怀的同时,却也明悟出了一丝我逃避已久的真相。

我不由猜测到。

“那你们准备接下这个任务么?”谭洛可问道。

“哎呀就是这点让人生气啊!什么a区b区,等级制度这么分明都快赶得上封建社会了好嘛!他们这是歧视!要引起民愤的好嘛!”墨墨翘着二郎腿,忿忿不平地说道。

见她径直走向了第二幢大楼,我目不斜视,继续朝前走——我不知道那几个人的住所,也不确定他们是否呆在a区里,顺着这个方向的原因不过是统计概率以及少部分的直感推测——也就是所谓的女人的第六感。

甚至于,他对丧尸脑晶的了解会有多少?

“可可姐,又带新人来了啊?看这个方向,难道是b区的?”那队人中一个短俏丽的女生三两步蹦到谭洛可身边,勾起她的手臂撒娇一般地问道。

我暗暗留心他们的人员配置和巡逻地域,盘算着该如何盗取足够的脑晶为我所用。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他又摆弄了一会儿那检测器,自言自语了几句,才对着我们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检测器出了故障。”声音显出了几分尴尬,却是比之前多了几分人情味。

安然深吸了一口气,冷淡地回答道:“你放心,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放着你不管……”在小丫头眼中一亮时,她顿了顿又说道,“等我们找到聚集者多的地方,确定安全后才会把你留下。”

“我!靠!”墨墨跳起来就要破口大骂——萧拦下她,微微一笑,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柔美中含着几分冷然。

葛新培从检查无误的人中挑出了一个信得过的手下,交给他一把钥匙,吩咐他去武器库挑一些枪械——那个男人随后朝我们走来,说是葛新培也允许我们去挑选一两件武器,以防万一。

从被推开一直到摔倒在地,她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一个方向,充满了不可置信——那个将她推挤开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却无暇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只是不住地把怀里的孩子往安然与我之间的空隙中塞。

我看有不少男人正偷偷瞄向她被水沾湿衣物后显露的曲线,却在她妙目冷冷地扫视过后都讪讪地移开了,不由暗笑:还是个性子强硬的姑娘啊!

那他以前的纯良会不会都是演出来的?

用过了早餐,收拾好行囊,与两人友好道别,我们又踏上了漫长的旅途。

我半眯起眼,不去管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只留心他脚下的动作,侧耳注意着风的走向,在他再次扬手时,猛然力踏前,同一秒,他也动了。

虽然不能断言她们就是为了引诱我们这样的路人入局,但警惕之心却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

“你说谁小姐呢!”墨墨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捧着的樱桃,不耐烦地说道,“姑奶奶有名字,叫名字,听见没?”

我本就对这种毛茸茸软乎乎的哺乳动物缺乏爱心,兼之有些嫌弃那小家伙呆呆蠢蠢的样子,条件反射地避让开,转身对着吴放歌说道:“去检查一下那辆路虎,没问题的话我们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