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个善于迎奉的人,明确我们没有在意这件事后便微笑着问道:“那么,几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我难以忘记,当曾柔跟着另一个工作人员离开时有些眷恋有些幽怨的眼神,心中一软,几乎就要出口留下她——话还在嘴边,我立即冷静下来,转身离开。

“这样啊……”他点点头,却是停下脚步,微笑着道,“那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我的手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隐隐颤抖,我的眼前也似乎漫上了血色的迷雾——那种狂乱的状态,似乎就要占据我的身体,吞噬我的灵魂,掠夺我最后一丝清明。

当一个人足够优秀的时候,她的魅力甚至是模糊了性别的。

闭了一会眼睛,只觉得她的肌肉越僵硬,心跳也越急促——生怕她因泵血不足而猝死,我只好轻轻拍抚她的肩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感到一阵无奈,不由扶额。

安然太心软了,这种心软在遇到老弱妇孺之类的弱势群体时,尤为严重。

人人都说社会冷漠,人心不古,可是除了一再地谩骂诅咒,这些人又做了些什么呢?

另一侧,乔子墨和吴放歌快步走了过来,前者脸色微红,后者的脸上则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只是神色有异,却没有受伤——对于他们之间生了什么有趣的插曲,却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只是,在猝不及防下被动的反击往往不具备理智的思考和判断,其最后所能达成的效果也大打折扣——他们射=出去的子弹大部分只是击中了丧尸的身体和四肢,却鲜有直接命中头颅这等关键位置的——最坏的结果则是饱含生的祈盼的子弹非但没有成为救命稻草,反而无情地收割走了无辜同伴的性命。

“啧,说得这么复杂干嘛……”墨墨又抱怨了几句,在我递去了一个嗔怪的眼神后耸了耸肩,点头道,“嗨咿嗨咿,休息,休息!”

我眯着眼看了看,却是一片雨水茫茫——萧的视力未免太好了吧?

我这才察觉出自己的唐突,却不想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更是将头埋在她颈窝,等那阵泪意主动褪去,闷闷地说:“我醒来见不到你,还以为……”

将窗帘撩开了一条缝隙——幽绿的背景中,两道身影鬼祟地从对面的房里摸了出来,正朝着乔子墨住的那间屋子而去——看身形,是新加入的那一男一女。

“喂!你别再挣扎了!不然我控制不住力道,小心你的手腕哦~”墨墨正单手架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脸色铁青地训斥道,而被她抓在手里的女孩却好似听不到她的威胁一般,仍是不依不挠地想要挣脱她的束缚。

“说。”从后视镜里睨了一眼他,萧颔,却意外地没有纠正吴放歌的措辞,我暗忖:萧对他这副谄媚的样子似乎受用得很,难道是对他有好感?

“给樱桃点赞!我们就去y市!”乔子墨那丫头不愧是个吃货,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是无师自通,比她杀丧尸的能力还要高出许多——我也不屑嘲笑她,只是加快了油门。

它要死了么?

他说完就颓然地垮下了双肩,静静等待着宣判——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不忍。

“唔……干嘛啊你!”她揉了揉眼睛,似是不满我将她吵醒,“在我睡觉的时候不要靠近,小心我揍你哦!”

我记得墨墨的父母,非常热情的老俩口,会合起伙来戏弄墨墨,会一起做饭邀请我参与……这么慈祥的伯父伯母,已经不在了么?

另一只丧尸连忙伸出枯槁的爪子,一把抓出他仍在蠕动的胃部和一大截肠子,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还不忘出嘶哑的赫赫声,好像在表达愉悦之情一般。

我有些好笑地看了看面有得色的他——除了卫初以外,其他两个男人也是对这个决议十分赞同的样子——他们凭什么以为,我就只能任人宰割而毫无还手之力?

“秦大哥,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蒋大哥他们还没有回来,你们不派人去看看么?”她整了整垫在我身下的衣物,让我能够躺得更舒服些,随后开口问道。

“其实,攻击它们的时候,我怕的要死,但我更怕死在它们手里……”看着她的笑,我不禁脱口而出。

这个空间很大,但我只能看清一百米左右的距离,这是一个空旷无际的平台,再往远处去,却是被白雾所遮掩着,神神秘秘的看不真切。

我慢慢地回过头,看向身后那面半身镜,镜子里是一个穿着真丝吊带睡裙的女人,这个女人有着一头海藻般的长,细长眉毛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但是那双眼睛的瞳仁,却是鲜血一样的赤红。

那冷面的士兵解下我的眼罩,将我交给等在门外的另一个士兵,便开着车离开了。

“美得你。”我被她乐天的搞怪模样逗笑了,心头的阴郁好歹散去一些。

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回去的话,宿舍也已经宵禁了吧——墨墨家就在本地,平时都是住自己家,我却是住在学校后的学生宿舍的,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定是不敢回家,我却是有宿舍而回不去了。

法律与道德,在生存和欲=望的夹击中,再难维系。

“墨墨!”安然的语气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急切,“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他没有甩我,我也没有甩他,我们是和平分手!哎呀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快去帮帮他们,不要在边上看戏了啦!”

比起乔子墨透露的事实,安然紧张的语气让我心中的不悦更甚:她竟是这么着紧在意那个男人么?

她还……喜欢他么?

想到这个可能,我只觉得一股陌生的情绪极快地将我湮灭,撕扯着我的理智,让我下意识地便要阻止乔子墨的出手。

“稍安勿躁。”我听见自己的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沉着淡定,脸上扬起了配套的完美弧度,仿佛公正无私,仿佛成竹在胸——只有我自己明白那颗被某种情绪啃噬、吞咬得淋漓破碎的心是怎样得一点一点浸染成墨色。

“那丧尸很厉害,子墨不一定是它的对手。”这并不是我捏造,而是事实——那只丧尸的度和力道已经越人类极限的水平,而它无知无觉不惧伤害的特性也让那三个体力渐渐被耗尽的异能者险象环生——尽管也带着私心,但乔子墨的实力,单独对上那只丧尸,胜算只在五五之数。

安然马上犹豫了,很显然,乔子墨在她心中的地位,就算不比那个男人高,也决计是相当的——她无法做到让乔子墨为了这个男人而以身犯险。

有了这个认知,我心头堵着的那团阴霾多少散去了些些——这至少说明,在安然心里,这个男人也不是深刻到无法忘怀的情结,这便足够——我很满意。

看出了她的为难,乔子墨倒是洒脱地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啦好啦,同学一场,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嘛!你就放心瞧好吧!”接着就见她转过头冲吴放歌吆喝一声,“放荡歌,开工了!”

“喳!”干脆地应了一声,吴放歌提着枪对准了那丧尸就轰出了一梭子子弹,虽然没有打到它的要害头部,却也靠着巨大的冲击力阻得它踉跄了几秒——就趁着这个功夫,那三人便躲过了它的指爪和利齿,从死亡边缘捡回了一条小命。

那丧尸不甘地咆哮了几声,只剩一点墨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攻击它的吴放歌,随后又立即转向朝着它偷袭的乔子墨,偏头躲开那棍棒,用手挡了一击。

只听“嘭”一声,它的小臂呈反向弯折,骨头断成了两截,红黑色的血肉裸=露在外,狰狞而可怖。

它愤怒地嚎叫了一声,却是毫不在意手臂的伤害,继续用这只受了重创的小臂抽向乔子墨。

她的反应也是极快,在察觉到丧尸带着劲风的攻击即将近前的时候,凭着过人的滞空平衡,扭腰翻转身体,蹬腿迎向它钢鞭一样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