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涯心头暗惊:莫非那退走的妖物又绕回来了?她用眼角余光一瞟,见是张清水的那根青藤不知怎地竟长成一大片、铺得像花圃绿荫似的将张清水、老唐、黄岐团团护住,王涯顾不理理会张清水那边,将目光落在前面七八米处扫见落在阴影中的邪物,那邪物在空中一个翻腾再次朝她扑来。

王涯说:张清水说这座地宫有禁制,她能破掉这地宫的禁制吗?

老唐站起身说:我陪你们去。跟着张清水和黄岐他们离开。

黄岐说:我看着像闹妖。清姐,别走了,你在原地踏步。

正在惊疑间,忽然一股猛烈的撞击感从背部传来,震得她全身一震发出唔地一声闷哼。听到自己的声音,王涯惊得霍地一下子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叫道:我还活着?一眼看到王成安、睁眼瞎、老唐、张清水四人站在不远处瞪圆眼睛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她。王成安的嘴巴极为夸张地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拳头。王涯见老唐、张清水、睁眼瞎三人似乎都还处在震惊中,又问:你们居然没死?

张清水一把拽住黄岐的胳膊,大叫:走!冰寒刺骨的阴气袭卷而至,那一瞬间她以为血管都要凝结住,同一时间她看到脚下已经开满了火红色的黄泉彼岸花,而她的两位叔伯已如离弦的箭冲出去极远,他俩的身后正有无数的黄泉彼岸花在追赶。

王涯!有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清悦响亮的声音震得王涯一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竟把卷轴卷起握在掌中。她回头,赫然见到张清水和跟在张清水身边的两个老头子竟站在她身后。她身后不是悬崖么?她借着张清水手上的手电筒光亮朝地上看去,那哪是什么悬崖,张清水明明就站在乡道上。她扫视一圈四周,发现她正站在乡道旁的一个山洞中,前面的脚下也不是什么悬崖深渊,仅仅是建在乡道边的排水沟而已。山洞很浅,只有一米多深,山洞里有一条两尺多宽的缝隙,岩缝极为潮湿,表面布满绿色的苔藓,长满寻常山崖上常见的野草。

夜里三点多,车子下了高速拐上了县道。

王涯说:回了就不能再离开?那天我给睁眼瞎招魂你们答应过帮我一次,你们帮我从机场离开顺便摆脱岭南鬼家的人,这事就算两清了。

王涯看到他们三人身上都罩着浓郁的阴气,这股阴气旁人看不到,落在王涯的眼里却如有实质。她没想到他们三个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们敢在机场里放鬼出来,也不怕把官方势力招来灭了他们?

老头子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大骂一声:王涯,我干你娘!

她急得不行,努力地回想之前打开阴灵卷轴的情形?昨天晚上她打开阴灵卷轴,卷轴被打开得越多释放的阴气就越强,后来她把卷轴卷回去就没事了!

护士顿时摆出一脸敌意,问:你是那三个龟儿子的啥子人?

她奶奶告诉她其实嫁给她爷爷并不坏,她奶奶拖着重伤之躯、在那动乱的年代只有嫁给她爷爷才能活下来,如果她奶奶那时候死了,封家的传承就断了。而且她爷爷因为痴傻特别好使唤,即使偶尔发癫,关上门拎起棍子收拾一顿就老实了,和她爷爷过日子简单、不操心,能够安心养伤,不然以她奶奶这将近半残的身体也不可能养到还能生出孩子、再展道力、还有精力教徒弟的程度。但她奶奶没有想到因为带着重伤的身体在阴曹地府走过一遭使得体内凝聚的阴气太重,导致她爸爸天生近阴、心智不全,是个智障,难以传承封家衣体。

王成伟见王涯只穿着一件背心,说:大半夜的穿件背心不冷啊?把衣服穿上!

王成伟点头,说:就是你学的这个鬼东西嘛。

妈妈,开了好多好多好漂亮的红色花花,妈妈往开花花的地方跑了!呜,妈妈不要我了,涯涯……哇……

王涯把黄老板塞给她的十万块钱还回去,说:我收钱是有价的,昨晚出手的钱你已经给过了。黄老板是生意人,我和你做的也是生意,你不欠我钱、我给你把事办妥当,这就成了!说罢,朝老唐和黄老板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岐简短地答句:她们不住这里。东子和方严留在工地没跟过来。她又说:早上李叔打电话过来,说大概九点多会有警察过来做笔录。王涯,警察都是无神论者,如果跟他们说鬼闹,他们不会信也不好做记录。

福至心灵,王涯想都没想,拈出一张寻鬼符拍出去,又脚踩太极阵的东方青龙方位,手结东方乙木青龙诛鬼印凝聚空气中飘散的乙木力量循着寻鬼符打了出去!

老唐迈步朝前方猛冲,睁眼瞎紧随其后,就连张大美女也越过她往前跑,也不管后面那几个被踹番后又爬起来的人。

王涯懒得和老唐废话,拿起裁布的小剪刀走入符阵咔嚓一剪刀剪下一长截头发,打成极其繁复的结和进粘土中,又说:睁眼瞎的生辰八字。

王涯说:招魂啊!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把戏,你不懂?她又说:拿剪刀或指甲刀来,还需要一截指甲,再要三滴血。

老唐说:不是威胁,只是想和你做笔共惠互利的交易。

王涯看到老唐回来,把身子缩得更低,几乎是贴在了地面上。

房东夫妇都吓得不轻。房东先生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在哆嗦,脚用力地踩在刹车上一动也不敢动。房东太太则用力地抓住王涯的手,不停地喊:王大师,王大师……

房东太太吓坏了,连抖带哆嗦求王涯换个地方。

那鬼笔颤了起来,毛笔尖用力地戳在黄纸上摆动,把毛笔尖上的毛碾得不成样子!

王涯哧地轻哧一声!符在他的面前燃、往下落,再怎么也烧不到那不到一厘米长的头发!他有头发吗?王涯满脸坏笑地说:房东先生,我已经给你开了天眼,时效一刻钟,你朝沙发上看看。坐在沙发上的那鬼揪着头发痛苦地仰起头,横眉怒目,面目扭曲,咬牙切齿,作厉声大吼状,但是没有声音!

王涯挑眉,哼哼冷笑两声,道:鬼妖?就那点道行?

就在王涯愣神的瞬间,死老太婆又钻进阴沉木拐杖,那阴沉木拐杖又缓缓飘起,朝工地外飞去。阴沉木拐杖朝外飞的速度更慢,呈四五十度左右的斜度缓慢上升飘远。王涯大叫一声:别跑!迈步就追!五十多米的距离,她很快就跑到,她冲到工地大门口时见到阴沉木拐杖已经离开工地大门两米多远,高度也升到接近两米。王涯深吸一口气,跃身而起,挥动手中的收鬼铃铛就朝那阴沉木拐杖甩去,同时大喝一声:给我回来!

听到这声响,王涯毫不怀疑就算这会儿有头牛站在那也得被死老太婆这一拐杖砸断脊梁骨,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她的古铜钱啊!她不可能伸手去抓回自己的古铜钱撤掉北斗七星阵,北斗七星阵一撤,老鬼的拐杖立马就得落到她的身上。要古铜钱还是要命?王涯毫不犹豫地选择要命!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古铜钱被砸啊!

王涯迅速结印,将一道白虎诀印打出!白虎诀印力量化作白虎扑在那团阴气上,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太婆出现在面前,举起拐杖就朝她当头拍来,拐杖举到一边,老太婆突然手一翻,手里的拐杖用力地朝边上重重地横扫出去,王涯但听一声清脆的啪地响起,最后一根枣木钉倒地。

忽然一股滔天凶焰如海啸般从地底冲卷而上,刹那间地动山摇,王涯的周围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王涯的眼里看到的除了墨黑色还是墨黑色,耳畔阴风呼啸、卷动她的发丝,阴冷的风在周围打着旋刮得她的脸颊生生作疼。她从裤兜里摸出一道黄色符纸,以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扬一甩,符纸飞到身前悬浮于空中燃烧起来,随着符纸的燃烧,一只朱雀在火焰中展翅挥动,火红色的光芒挥洒而下把周围三米范围里照得一清二楚。光芒并不刺眼,如烛光般柔和,那煞煞翻卷的阴气却被它荡然清空。

黄岐缓声说道:酒店离这里近,今天都折腾得累了,早点到酒店早点休息。

王涯又朝老唐瞅去,见老唐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养神,或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便睁开了眼朝她看来。王涯很自然地抿了下嘴,说:老唐,你对那死老太婆有什么看法?

王涯一阵脱力目眩,她窝回座位上,有气无力地说:会开车吗?跟着车前的莲花走!她又恨恨地对开车的保镖说一声:再开错道你就可以去死了!没见到车动和听到保镖的反应,叫道:发什么愣啊,开车啊,十五分钟里开不出去,你们几个就自己想办法脱身吧。

背痛、胸痛、五脏六腑、肠子全在痛!王涯仰面躺在地上痛得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王涯并没睁眼,依然保持着那动作静立在那。她在结诀印时便感觉到身体内有股气与周围的阴气形成一股共鸣、慢慢地与周围的阴气勾引连接,双掌间有一股气在凝结,口诀配合着法印把这股力量释放出去时引发聚变,周围的空气突然形成一股极其强大的震动和诡异风力,她甚至清楚地听到那些凶鬼如同落叶被卷进了狂风中被卷走了。

睁眼瞎叫道:一百万!

王涯重重地哧一声,她翻开钱包,数出三千块,把自己的钱留下,把多余的钱重重地拍回桌子上,说:替我找回钱包,昨夜的事扯平!再见,后会无期。说完,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就朝外走。

王涯拔下针管,下地,发现自己换成了病服。

跟着周围便刮起了阴风,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浓郁的阴气罩得那路灯弱得跟蜡烛光没两样。

王涯深知被鬼附身的人力气大得惊人,她见到这道士一副要和她拼命的架势飞扑过来,惊得一把抓起自己的行李包拔腿飞奔,刚跑出几步远,突然右手一紧,那一股大力扯得她差点往后栽去。

忽然,张清水看到王涯身后的通道都开始坍塌,大声叫:王涯,快跑,通道要塌了!就连他们站的地方也有山石滚落,张清水赶紧用手电筒朝四周照去,赫然发现他们竟然是站在一住断崖前,面前是一座石桥,石桥被密集的根须堵住。张清水抬起手电筒往上一照,竟看不到顶。

老唐突然一把拉住张清水和黄岐往前冲,跟着一身恶臭的王涯也腾空跃起跨上了石桥,身后剧烈震动,如滚雷的轰响声不绝于耳,无落的落石砸向通道,就连石桥都在颤抖、出现裂缝,往下掉石条。

四人没命地往前跑!

老唐抡起唐刀就要去砍堵住去路的根须,想开出一条路过桥,可这根须实在太结实,他全力挥动唐刀砍下竟然没砍断。

石桥开始轰塌,最先是一块块地往下掉巨石,跟着是整座桥都塌了,吓得四人紧紧地抓住根须才没掉下漆黑的深渊。

张清水紧紧地抓住根须,她用青藤缠腰,又把黄岐的腰部也用青藤缠住,脚尖踏在根须交叠打结的地方固定住身形。憋气很久的她控制不住地深吸口气,吸入肺中的全是王涯身上的尸臭。张清水忍无可忍地轻骂声:王涯,你吃尸体了啊?身上这么臭!

黄岐艰难地说一声:清姐,你别说了,我……唔!

老唐说:小张,求你别说了。你没看见那是你的福气!

王涯愤怒地叫声:你们这几个没义气的闭嘴!她的声音没以前那中气十足的傲劲,反而显得十分虚弱,还伴随着喘息。黄岐,姐记住你了!古铜钱借给你镇身,你把姐的古铜钱扔地上就跑了!我要是再借给你,我就不姓王!她的话音一落,黑暗中便传来了王涯的呕吐声,跟着那难以言说、无以伦比的恶臭从王涯所在的方位飘来,闻到这股子恶臭的三人瞬间也跟着吐了。

张清水吐得快把胆汁和胃酸都一起吐出来!此刻,她真的怀疑王涯吃了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