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袁公子怎么将我兄长丢进去的,请怎么将他捞出来。”初容猜想是袁其商搞的鬼,虽说没有法子,但也不想被他耍的团团环,至少叫这人知晓,自己心里是明镜的。

一般情况来说,庶子庶女要自己多留个心眼儿,才能活得好。嫡子嫡女因着先天的有利条件,大多有人替他们谋划。

但这年头的婚姻都是这般,好的能在各种宴席上惊鸿一瞥,坏的便是掀盖头前都不知对方是何样貌。

“你我已无瓜葛,娘子这称呼,不可再叫了。”初尘淡淡说。

“不相干?好,不给你点教训,你下次还这般大胆,以往还知道带几个丫头溜出去,如今胆大到自己就出去了。我今儿不教训你,叫你知道其中利害,明儿你便敢上房揭瓦!”袁其商说着又狠狠抽了两下。

正坐着低头纠结,忽听一个小丫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门口时被门槛绊倒,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进了天裳阁的院子,处处别致精细,假山前曲水通幽,淙淙流苏,好一派精致园林的景貌。由丫头领着,几人跟着进了一个屋子,打眼便见楠木陈纹小翘头案、盘龙案头四方熏炉、黑漆带雕花六角桌,桌上置霁蓝票口六棱底瓷杯,与下面的轧道绿地粉彩花卉九子盘相辉映,雅致中又不失贵气,从这摆件就可看出天裳阁的绣品价值几何了。

小孩子春秋易病,这日一早便见几个月大的孙儿起烧来,两腮通红脖子肿胀,到了下午晌仍旧高烧不退,请了几个大夫,都因孩子太小不敢下手医治,这才去找了宝应最有名的大夫来。

“你怎不问我要作甚?”袁其商低头忙活,忽地好奇问道。这女子冷静得很,淡定得很,很是随机应变,同以往不同了。莫说同以往,放眼看去还没哪个闺中女子这般的。

“你!你!你打人!哎呀,没天理了啊,快报官啊!”吕老夫人又是一副泼妇做派,被打愣了,缓过神来才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哭道。

“你的意思,你还有后手?”初容明白了袁其商的意思,也是想找机会脱身,于是问道。

初容戒备地拉紧了衣衫,眼珠转转说道:“袁公子能仗义出手,自是你功德一件。”

陈方家人就是这般,总是好心成全他人,初容很是感激。车上时,三人已经商议,陈方回府后简单处理了伤口就拟了和离书往官府去,早早同那品质恶劣的一家人彻底了断。

吕有良本来心里就没有敬意,挥手便打了过去,将陈方推倒在地,头磕到桌角上。陈方也迷糊了,伸手摸了摸额头,手上沾了血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站起来便要拉着吕有良去见官。

辞了万通,袁其商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用下人伺候,自己斟了热茶扬脖灌入。牵动了手上的痛处,袁其商撩起袖子,清晰的牙印被红绳覆盖,若隐若现。

袁其商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初容,逼近说道:“这是你亵衣后的带子!我若张扬出去,你便只能嫁我了。只不过我不想轻易这般对你,但你若是执意不肯,我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红姨娘跟在陈方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因人品好,倒也有些体面。虽说是个妾室,但也生养了儿子,因此在陈家也算有些地位,见京城里的官家小姐都这般说,心里自是高兴。

女人难做,出嫁的女人更是难为,也只有闺阁小姐还能过些惬意的日子。

初容虽然有点担忧,但想着父亲是在兵部供职的,就算官阶不高,好歹也是吃皇粮的官宦人家,总不能随便叫人给抢了姑娘。想到这里,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守卫兵士随意瞥了一眼,只觉得眼熟,凝眉一想,忙看向身后的画像,随即又猛地看向他,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说来,老杨算是惹了事,我去瞧瞧。明儿再来,你们都等着我,不可伺候了旁的公子。”袁其商说完,摸出两张银票,一人一张。

两人没使把子力便得了银票,眼睛都亮了,待反应过来,袁其商早已离开屋子。

袁其商边走边想,若是再不走的话可要违背自己的诺言了。既然选了陈初容,既然给人家许了诺,就要说话算话。

袁其商想着事情,不提防走错了路,找不到来时的楼梯,回头一看才明白,这楼的构造实在是叫人容易迷失。四面皆是一般模样,每面是十八间屋子,从空中看去就是铜钱里的形状,方方正正。若是不看门上的标识,本是从东面屋子出来的,却回到西面、南面甚至是北面屋子都是有可能的。

离了仙域凡尘楼,袁其商觉得体内j□j不断,又不能找处泻火,只想着要尽快将初容娶进门。想起那日自己在京城犯案前,在假山后“欺负”初容的事,嘴角便不自觉勾起,这妮子倔强得很,自己只好取了她身上之物,她才老实了。

还记得她当时的脸色,真是丰富得不能再丰富了,想来心里也是触动不小,哪想再次相见,她竟视这事无所谓了,袁其商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来,看来她真是不记得此前的事了,可性子怎也变了这许多?

体内j□j不断,想到此,拯救大舅子行动便迫在眉睫了。

次日,袁其商去了杨知府府上,想单独提审陈彻。已实地考察了仙域凡尘楼,如若明了其中的实情,少不得当事人的口供。

杨成的官职虽说比陈钦高,但一是家世单薄,二是兵部武选司的京官那是一般的地方官不能比的。再说还有一个兵部尚书的亲戚,杨成自不能将陈彻视为一般的疑犯对待。

袁其商到了杨府,杨成早便迎了出来,双手一鞠笑道:“劳袁大人大驾,实在是在下的罪过。”

“言重了,你这府里清雅幽致,甚好!岂不比大牢强上许多。”袁其商说着,背着手,眼睛盯着杨成有些心虚的模样。

袁其商笑笑不语,见一个下人来到杨成身后,想说什么又不敢打扰了一般。袁其商抬了下颌,拿眼睛瞧那下人。杨成注意到,回头看去。

“去吧,快去。”杨成说道。

似乎早就吩咐了的,袁其商不知是何事,于是拿眼睛盯着杨成,不语。

会意,杨成道:“北上进京的路阻了,经年的山石松了滚下来。陈大人家的小姐还在扬州府里,这眼瞅着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夫人就提议派人去请了来,住到官府后宅总比住到客栈稳妥些。商道也不敢走,待官道通了,再上路不迟。”

“兵部武选司陈大人家的千金?”袁其商背着手,仰起下颌问道。

“是,还是袁大人见多识广。”杨成说完有些后悔,本是夸人夸习惯,没多想话便出口了,说完才觉不对。对人家千金小姐如此熟悉,可不是君子所为。

本以为袁其商会生气,杨成忙抬头看去,见其并无怒色,便放下心来。

“小心护着,出了事可是你这一方知府担待不起的。”袁其商语重心长地说。

“自是,自是,多谢大人提点。”杨成边说边引着袁其商往里走。

陈彻被安置在杨成外书房侧的一个小院落里,十分隐蔽。一是做样子,二也是怕陈彻逃了或是有个好歹无法交代,院里院外都派了许多下人看守,也是伺候着。

“袁大人,陈彻就在里头。”杨成指了指院子,不知袁其商心思,只好中庸地称呼陈彻。

“恩,死者在衙门?去准备好,待会儿我去看。”袁其商说完,迈步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里头下人多了便显得有些拥挤了。袁其商屏退了门口的杨府下人,独自进了房门,见这里头一应物事俱全,杨知府倒是个懂得深浅的人。

“何人?”陈彻听到声响,本是站在榻边,回头看去是个陌生人,忙下意识地装体虚扶着歪下去。

“陈大公子,能站着,还是站着说话吧。”袁其商瞧了笑笑,进来后坐下将双手相扣放在胸前,两肘架在椅扶手上四下打量。

“这位是?”陈彻生得一脸精明相,拿眼睛上下打量了袁其商,似曾相识。

“好说,锦衣卫袁其商。”袁其商说完,便见陈彻眼睛猛地睁大,人也不自觉坐了起来,精神极度紧张。

这个名字他是听过的,同为京城贵胄子弟,袁其商的名号极为响亮。虽说日常混的圈子不同,但也有几次在别府的酒宴上打过照面,因此有些眼熟。

令陈彻惊讶的不是别的,正是袁其商以往的所作所为。作为梁远侯府的公子,袁其商向来是个特例的存在。及至后来侯府生的一系列震惊朝野的大事,使这个最后仅存的侯府公子成了众人关注的重点。

梁远侯因此被夺爵,袁府的霉气并未到头,接着被西厂盯上了。梁远侯病故,袁府最后的子嗣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袁家以为他死在外头了,便从族里过继了一个子嗣,哪想他又孤胆返回,之后更是奇迹般地进了锦衣卫,且宪宗并未追究其做过的那件事。

能做了那样的事,到头来又不被追究的人,袁其商是第一个。他能独善其身,自是他的手段。

那次的事,还卷进了自己的六妹,陈彻虽不知内里的详情,但总觉得这人不简单。

“原来是袁大人,在下失礼了。”陈彻警惕地看着袁其商,面上带上了惯有的圆滑世故。

“不失礼,大牢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想进去就得这么着。换我也是如此,陈大少爷。”袁其商将下摆理好,左右打量了屋子的摆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