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空落落的,静得让人心慌,赵力卓偏头一看,一盏孤灯,静立在角落,灯光摇曳,明明灭灭。

唇边噙着淡然的笑容,权铎看着浴室里那个为他忙碌的身影,专注而灼热的目光融化了他脸上一贯清冷的表情。

“嗯,”权铎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门上,薄美的唇线缓缓松动,“只是小伤,不碍事。”

昨天晚上把那个男人搬到床上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量,苏曼画这一觉睡得极其沉熟,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坐在一颗高大的法国梧桐下,享受着习习清风拂过脸颊,唇边露出淡淡的笑,只是,没想到有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他毫不讲理地抢了她的相机,冷笑着往地上砸去……

果然细看之下,男人的白衬衫都被染成了暗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他英俊的眉眼仿佛被一层朦胧的白雾笼罩,脸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很真切。心性使然,苏曼画也顾不上害怕,向前一步,跪在他前面,“你受伤了!”

寒冷,像一泓清泉,濯洗月华,一轮明月,宛若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镶嵌在天边。苏曼画提着三五个袋子,独自一人走着,风渐渐大了起来,她迅裹紧了外套,月的清辉装作不经意般撩过她素净的衣角。

这个时候原本坐在莫玲叶旁边的年轻男子也站了起来,笑着喊了一声,“三哥,你终于回来了!”

那颀长的背影,仿佛背负了世间所有的重,却依然高傲地挺得更直,让人看了……无端生疼。

“明天还有什么安排?”权铎斜躺下来,颀长的身躯压了大半边沙,略微扯开领带,雪白衬衫下隐约露出弧线优美的锁骨,或许忙了一天的缘故,声音带着淡淡的疲倦,听起来低沉而性感。

早上还飘着淡淡的雾气,中午时分太阳出来了,天地仿佛一刹那间明亮起来,苏曼画从罗什珍皇家艺术馆走出来,身后跳跃着一缕灿烂的阳光。

班主任连同教导主任原本以为这个从一开始便默不作声的男人比较好说话,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心想让他道道歉便可了事,谁知道人家一张口就是这种威胁的话,而且听起来还真不像假的,和那些混道上的有什么区别?顿时心里也没数了,面面相觑,吹胡子瞪眼睛,就是没有人敢再开口。

或许,只是因为他不习惯等待。

苏曼画挤在小沙里,坐立不安,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父亲的脸,相反的,权铎坐在她对面,清俊的面容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几人各怀心思,一时没有人出声,气氛冷清而严肃。

良久后,权铎才出声打破沉默,“伯父伯母,这件事情,我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聚集在权铎身上,苏曼画像是没想过他会这么仗义地挺身而出,眼睛瞪得大大的,两人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权铎也回望过去,目光一片平静,他继续说道,“伯父伯母,先我要感激你们生了一个善良的女儿,如果不是她,我……”

权铎言简意赅地把那天晚上生的事解释了一遍,当然隐瞒了他受枪伤的事实,“……你们真的把女儿教得很好。”

夫妇俩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见权铎一脸坦然,似乎找不到说谎的痕迹,知道自己的女儿和他是清清白白的,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再说哪个父母不希望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女儿教养好?当下,苏春红一改之前,脸上略微露出为人母的骄傲,其实,这个女儿,是她这一生全部的骄傲。

连一直沉着脸的赵力卓也神色稍缓,但依然没有放下戒备,他带着探究的眼神直直地落在权铎身上,“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苏曼画从来没有想过事情这么容易解释清楚,更没有想到……在这个冷峻的男人心里,她竟然是这么的好,心不禁飘飘然起来,听见父亲问他的名字,突然回过神,抬头望过去……

两人的目光,又再一次不期而遇。男人目光炯炯,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般,苏曼画羞怯地避开了。

其实,她也只是好奇他的名字罢了。

权铎微微一笑,定了定心神,“伯父,我是权铎。”

权……铎?苏曼画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赵力卓在脑海中搜尽了国内一切商界精英政界名流的名单,却惟独对这个“权”姓了无印象,当下陷入了深思中。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管是举止,还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必然是出生权贵世家,不容小觑,赵力卓又细细思量了一番,还是了无思绪。

“不知令尊是?”赵力卓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权铎,问出了令自己百般费解的问题。

权铎的眉间隐约夹杂着淡淡的冷傲,语气却是谦恭的,“家父,权云城。”

赵力卓笑容僵硬在脸上,震惊的情绪藏得再好还是露了一些出来,他倾身向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不敢置信地问了一次,“美国权氏集团的,现任总裁,权云城?”

权铎淡淡点头,眸底突然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正是家父。”

权铎的父亲权云城,虽然执掌权氏集团,但行事低调,近年来因身体违和,只偶尔出席集团内部重要的股东会议。

物换时移,华尔街经历了几近灭顶之灾,又重现辉煌,权云城也渐渐退出商界,向来鲜少为外界所知,更何况是遥远的另一块大6,中国。

除非是……别有他意的人,或者是,故交。

苏曼画根本不知道两个男人对视间的暗潮汹涌,折腾了一早上,生物钟是那么准时地传达出饥饿的信息,但她又不敢打断他们,只能皱眉揉着肚子。

苏春红哪里不清楚女儿的心思,连忙说道,“肚子饿了吧?来,我熬了鸡汤,过来喝点吧。”末了,又回头,“对了,年轻人,你要不要也来喝一碗?”

权铎自然是礼貌拒绝,因为他隐隐感觉,眼前的人,似乎还有话想跟他说。

事先过滤过的鸡汤并不显得油腻,因为放了红枣的原因,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正是清甜可口。

苏春红在厨房里用鸡汤下米粉准备早餐,苏曼画则是坐在椅子上,一边低头喝汤,余光总是不自觉地偏到客厅的两人身上。

他们在谈什么呢?为什么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是高深莫测的?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汤渐渐凉了,苏曼画闻到了厨房飘出的香味,小跑着进去。

客厅里,权铎侧目看了那个纤细的身影一眼,那目光极其复杂,随后他转头郑重地对赵力卓保证,“我会离开。”

赵力卓脸部紧绷,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谢谢权先生对一个父亲的理解。”

权铎苦笑,“或许,这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其实,他们从来没有过开始,又何谈……结局呢?

苏曼画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粉出来,却见客厅只剩下父亲一人,随手把碗放在桌子上,“爸爸,权铎呢?”

赵力卓紧闭的双眼睁开,看见一脸心急的女儿,瞥了一眼大门,“他走了。”

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苏曼画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遍寻那个清隽的身影,可是……

他是真的离开7。搜或,,更新更快那一刻,苏曼画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突然宛去了什么,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