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罩房与正院是一样的设置,都是六间正房,东西各四个厢房,正房两边各带一个跨院。

无论前世今生,王檀都没少见美男。她前世的哥哥是从幼儿园开始就收情书收到手软的俊朗帅哥,这一世的亲爹王清也是气质温润的美大叔,她的两位兄长,泓哥儿和浩哥儿也都是长相俊秀的美少年,但跟太子比起来,却总还少了两分神仙气。

王槿看了她一眼,急道:“八妹妹,你在胡说什么呢。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坏了我的闺誉的。”

生过孩子的都知道,五六个月的时候小产是最危险的,比难产还要恐怖,因为这个时候的胎儿基本上已经大了,但却又还没育到能生出来的地步。此时小产了,就只能通过活血的药物将胎儿强硬的落下来,但活血的药物是不能随便喝的,一个把握不好就容易造成大出血。好一点的血止住了,但还可能落下不孕不育的毛病,差一点的连命填进去都是常见。

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果然没有错,这次这个月姨娘就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王桢帮她在王老夫人跟前求情,令王老夫人亲自话要她将月姨娘带上。反倒刘姨娘,却以亲人都在金陵为由请求留了下来。

王清挥挥手,道:“都是自家亲戚,不值得什么。”

涵哥儿望着前面的抄手游廊处,一个年轻男子正拦住一个迎面走来的青衣丫鬟,开口说些什么。被拦住的丫鬟摇了摇头,又回了一句什么话,接着就从他身边走开了。涵哥儿并不识得那位男子,于是问道:“那是谁?”

蒋氏道:“自然要管的,只是现在不是先说两个女儿的事嘛。再说了,儿子哪能和女儿比,女儿以后可是要出门子的。一辈子生活在别人家,夫家挑得不好可是终生的不幸。因此挑女婿自然要比挑儿媳妇挑得精细些。”

现在的原家原有三房,一三房为嫡,二房为庶。只是十几年前,原家的三老爷突然与一个卖艺不卖身,出淤泥却比莲花还白的名妓真爱了,拿了银子帮小白莲赎了身,还死活闹着要纳进门,连父母兄嫂全出动都没劝住。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小白莲一进门就变成了黑莲花,在原家的地儿上就敢偷汉子。

王椒今天输了不少的金裸子,现在一心想要赢回来。见王檀不玩,不乐意的道:“八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赢了钱就想走。”

小时蒋氏与秦氏交好,他通过蒋氏亦认得了秦氏,三人因此常在一块儿玩闹。他当时少不经事,不曾想到秦氏会对他情愫暗生。他与蒋氏准备定亲时,秦氏在家族的安排下亦是准备参选进宫。但秦氏会以饯别之命邀请他与蒋氏到府中,最后却设计了一场公子闯香闺破坏小姐青白的戏码,却是他不曾想到的。因为此事,两家不得不中止了他与蒋氏的亲事,而他不得不娶了被他破坏了“清白”的秦氏。

人总是同情弱者的,涵哥儿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几句什么“求祖母饶过太太”“都怪孙儿自己不争气,压不住下人”“孙儿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让家里不睦,令父亲为难。”的话说出来,外人听着瞧着,蒋氏还不明晃晃一个恶毒后母的形象。

王桢坐下后,又对王老夫人道:“祖母,孙女见这几日天气寒冷,给您做了一个抹额,您看看喜不喜欢。”说完转过头从身后的秦妈妈手中接过一个包袱,放到膝盖上解开,将里面的一个抹额拿出来双手捧给王老夫人。

从蒋氏院里出来,王楹回了自己的青筑院。

二房的姨娘是最多的,与姨娘数成正比的是二房的女儿数。二房共有四个女儿,一嫡三庶。长女王桦是婢生女,家中排行第三,生母木姨娘原是伺候二老爷的丫鬟,于十五年前过世。四年前由原氏做主,王桦嫁给了原氏外祖家的表侄。次女王槿是丁姨娘所出,排行第六,丁姨娘是原氏的陪嫁丫鬟。三女便是原氏所出的七小姐王椒。二老爷另还有一个排行第九的幼女,名为王栩,今年刚四岁,为湘姨娘所出。湘姨娘是二老爷的宠妾,连带着王栩也很得二老爷的宠爱,吃穿用度,几乎可以与王椒相比。

要说王清的儿子有什么特点,那就是个个都少年老成。无论是年长一些的涵哥儿和泓哥儿,还是不满十岁的浩哥儿,局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看到他们,王檀就想到了前世那些没有童年,只有补习班,戴副眼镜,每天拖着行李箱上学的孩子。

一直不说话的王老夫人终于开口道:“好了!”她的脸被气得也有些青白,瞪着蒋氏,厉声道:“一家人,瞧瞧这像什么样子!”接着又转头对原氏道:“还不快带着椒姐儿回去,好好瞧一瞧她伤得如何了。”

蒋氏继续没说话。

王清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又开口道:“库房掏空了怕什么,只要你能好起来,将家底掏空了爹娘都愿意。”

又过了一会,原氏偷偷瞄了王老夫人一眼,见她脸上余怒已消,便又开口道:“说起来我们七丫头也是心思太过单纯被人利用了,娘的那块玉牌七丫头早就看中了,本想找个机会求娘赏了她的。后面却见到那玉牌挂在了八丫头身上,又误听了她四姐姐的话,以为八丫头是故意要跟她作对夺走她所喜之物的,所以才会上前与八丫头争执的……”

接着就有人将汤药渡到了她的嘴里,使劲的吹着想让她将汤药咽下去。

木姨娘一个妾室,平时连出门都不容易,哪里能从外面弄进来毒药。就算能弄到毒药,她一个不管家的妾室,又怎么可能买得痛怜姨娘身边的丫鬟把毒药放下去。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只有原氏,而能将手伸进妾室屋里的,也只有原氏这个主母。

想到这里,二老爷又对原氏气愤了几分,道:“家里三兄弟,大哥有三个儿子,三弟也有三个儿子,只有我这一房,只有你生的源哥儿一个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使的那些手段。我告诉你,这次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若再出了事,你以后就在庄子上生活吧。”说完就站起来出去了。

原氏气得,直接拿起傍边的一个花瓶砸了下去,接着坐到椅子上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疼。

苍兰从外面掀了帘子轻手轻脚的进来,轻声的对原氏道:“夫人。”

原氏拿着帕子捂着嘴巴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苍兰劝道:“夫人,老夫人一直疼您,要不我们去找老夫人主子。”

原氏捂在嘴巴上的手一挥,制止道:“找什么找,找她就有用。说是疼我,也不过是跟裴氏和蒋氏比罢了,跟她亲生的儿子比起来,我这个侄女又算得了什么。”说着顿了顿,又拿了帕子捂着嘴哭起来:“若是真疼我,就不会这样害我了。当初将我接了来,说什么三个表哥随着我挑,结果我说想嫁大表哥,她用老太爷已经帮大表哥定好了人家来敷衍我,我说要嫁三表哥,她又说三表哥的婚事他祖父祖母才做得了主。结果只让我嫁了最没出息的二表哥,这算哪门子疼我……”

苍兰见原氏说的有些不像话,急忙出言提醒道:“夫人。”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原氏可是有肖想大伯子和小叔子之嫌,这名声可全没了。

原氏也知自己失言了,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全说了出来。抹了抹眼泪,才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吩咐苍兰道:“那花瓶是公中的,你将碎片包起来拿到大夫人那里去把册消了。”

苍兰屈膝道是。

而另一边湘姨娘的屋子里,荷儿对着湘姨娘不解道:“姨娘,你怎么跟老爷说,要让夫人来照顾你的身子?夫人哪会盼着您和肚里小少爷好。”

湘姨娘正坐在床上吃着酸梅子,听见荷儿的话,开口道:“不懂?”

荷儿点点头。

湘姨娘道:“这后院里你不懂的事情多着呢,你若是看得比我还透,那姨娘的位置就该你来坐了。”

荷儿以为湘姨娘是怀疑自己,急忙站起来要表忠心。湘姨娘挥挥手阻止她道:“放心,我不是怀疑你。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自然知道你的忠心。”

荷儿这才放心下来。

湘姨娘见了不由一笑。其实若说相信她的忠心,还不如说她相信她的智商,就凭她的心机,哪怕她真能勾搭上二老爷,她动动手指也能捏死她。

这世上的人,除了自己和自己的儿女,还有谁能相信。湘姨娘见荷儿仍有些担忧,便又解释了几句道:“在后宅里,正室毕竟占着天然的优势,正室要伸手到妾室屋里,再容易不过了。要想让她不敢对我动手,只有将我的安危与她的利益挂上钩。”

荷儿仍有些半懂不懂的,湘姨娘也没再多解释,便又抱怨原氏道:“夫人也是,大少爷都要娶妻生子了,就算我生下儿子还能碍着他不成,何必跟我过不去,反而落个不贤的名声。且看二老爷喜新厌旧的性子,我还能得宠个几年,我也不过是想要个安身立命的本钱罢了。”

说着又叹口气,到底是为妾的悲哀,一生争抢惶恐,不得安宁。若是能做正室,谁不愿意做,到底是天不由命罢了。

她本是贱籍,自小被人牙子领着买来卖去的,辗转奔波,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后来被一家姓许的人家买下,那许家的老爷原想让她做妾,只是他的老婆却是个河东狮。他不敢摸她上手,卖了她又觉得可惜,便将她送了二老爷,她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湘姨娘自怨自艾了一会,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对荷儿道:“你等一下帮我去看看栩姐儿,记得送些银子给她。我这些日子怕是没精力看顾她,你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让她该使唤银子的时候不要手软。再有,若是她嫌无聊,你让她多去找她八姐姐玩,跟她说,她与八小姐是姐妹,总不要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