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都已经来到苏州了,怎么现在才动手。”如果德州知府也是白莲教徒,为什么不早早就在山东下手呢?敏宁道,“而且陈莹莹已经被皇玛嬷软禁起来,她是怎么能把消息传出去的,是不是行宫里也有白莲教的人?”

“可是如今皇玛嬷跟皇阿玛都上心了,那个陈氏只能先这样留着了。”敏宁回道,“倒是小林子的事情,媳妇倒是觉得跟令嫔还有武常在都有关系。方才在太后处,见皇玛嬷要严审小林子的时候,媳妇瞧着令嫔跟武常在都苍白了脸色了,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但媳妇是不会看错的。”

“老五家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皇后服了药,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冷声问道。

兰蕙笑道:“多谢你来看我了。”她性子温和,赵侧福晋又得宠,有时候难免会恃宠而骄的。不过如今她有了孩子,爷正是最上心的时候,那些女人才会收敛一些。“这几天内外忙着,都是赵氏帮的忙。”

敏宁道:“既是如此,我也该准备好贺礼了,到底是要封爵分府,咱们做哥哥嫂子的,也该表示一下心意。”

“到底是索绰罗氏的贴身宫女,如今索绰氏的阿玛又官复原职回到都察院,少不得给她几分面子,暂时还是不要处理的好。”作为永琪在都察院的一大助力,就打算索绰罗氏不得宠,但还是不能弃之如敝履。前朝后宅向来连成一气,只不过敏宁的娘家势力更盛,所以才会压制得住索绰罗氏。

敏宁一皱眉,府中人员调动一向是她做主的,索绰罗氏竟不经她同意就随随便便将外边的人招进府中,岂不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是觉得她贤惠人做多了,不敢对静思园的人下手!她看了水桃一眼,直接吩咐何嬷嬷:“去查一查是谁收了钱安排了个人进来的,找到之后直接打出去。那个厨子嬷嬷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吧?”

二月末的时候十六阿哥永玟因为乳母的疏忽而染了一场大病,所幸最后安然无恙,但是愉贵妃跟康贵人为了照顾他却是夜不能寝,眼瞅着整个人都瘦了下来。敏宁这次进宫除了是来请安之外,更是来送一些滋补的药材的。

敏宁赶紧叫乳母给小包子换一身衣裳,又让人取了件宝蓝色的袍子过来,亲自服侍给永琪穿上。永琪倒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进怀里,伺候的人也是有眼色的,连忙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小俩口。

“愉贵妃母惯会取笑我的。”兰蕙脸上一红,小声说道。

敏宁觉得令妃这样急着表现自己,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要插手阿哥事务的意思。永琪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二鸟,不仅除去了一个不安分的因素,还叫令妃在乾隆心中的印象分又削减了不少。今天令妃这样上赶着表现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起什么反效果了。敏宁动了动因为久坐而有些酸软的腰,不意外地看到令妃、新常在盛装伴驾出现。

“是。”

令妃明面上应付着索绰罗氏,但心底里却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她的侄女魏含月明年十三,正是要参加一年一次小选的时候,到时候如今能把含月弄进阿哥所,指到五阿哥身边服侍,到时候指不定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像慧贤皇贵妃那样一朝得宠,从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还可以提携娘家,一举两得。

要是桂嬷嬷去四阿哥那儿的时候遇见四阿哥在听着两个歌姬唱歌,那四阿哥的前程可就有危险了。

“就摆在我繁华阁的花厅吧。”船上的时候都是去太后那儿用膳的,美曰其名为侍奉太后欢心。如今既然到了海宁,自然会有不少官员夫人来给太后请安陪太后说话,暂且还不需要她们这些小辈侍奉在前。“听说海宁接近入海口,想必会有不少的海鲜。你看看厨房里都有什么新鲜的货色,叫厨子做几道来尝尝。”

“从前曾经随着阿玛去四川,倒没有来过江南,风景真是大不同。”敏宁坐在船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外头的风景。鄂弼就任四川总督时敏宁也跟着举家迁过去,后来还是快到选秀的时候才回到京中。

“当初十五阿哥出生的时候不是有太医诊断过来了,令妃娘娘气血双虚,这些年都不适宜要孩子的,否则很可能都保不住。”敏宁真没想到她居然敢拿自己的身子还有孩子的性命开玩笑,“看来令妃娘娘真是太心急了。”

可是今日太后寿辰倒叫皇后眼前一亮。永琪,愉贵妃的儿子,从前孝贤皇后的养子,博学多才,在礼部办事也是有模有样。皇后虽然不得乾隆喜欢,但对他的性子也是十分了解的,永璂资质平平入不了乾隆的眼,可如果她能拉拢得永琪那就不一样了。在这么多长大的阿哥中,永璋被训斥过,早就熄了野心;永珹才干不显,皇帝对他也没什么耐心;永瑢看似温和但实则性子倔强,不懂掩饰自己的喜恶,到底比不过永琪。而且永璂也跟她说了,上书房那么多人里,唯独这个五哥对他是最好的。

“一切如旧,只在屋子里绣绣花读读书罢了。”

“侧福晋位分的燕窝都满足不了她了吗?”敏宁觉得十分好笑。月俸是有定数的,当然不能跟从前在家的相比,就是她的吃食用度也稍逊一筹。这索绰罗氏从前都一直用着这些开销,怎么上个月突然就变了?她想到了两个月前魏家被参一案,看来是永琪去她那儿多坐了几回,索绰罗氏就趾高气扬地尾巴翘上天去了。

“就你心思多。不过说来嫂子既然准备生产,我也该准备贺礼才是。”敏宁道,“去把私库账本拿来,我挑些东西备下。”

“额娘怎么这样看着我?”敏宁笑着问道。

“多谢令妃母,只是我刚刚接手阿哥所的事务,有好多事情还要慢慢熟悉;令妃母又怀有身孕,实在不宜操心。我想着皇阿玛只怕还盼着令妃母能给他诞下一位皇子呢,令妃母也要注意保重身子才是。天儿渐渐热了,别叫太阳晒着了。”说罢,敏宁还煞有其事地抬头看了看天。

敏宁小小地哼了一声,素日里自己都懒得跟索绰罗氏计较了,没想到今天她倒是来触霉头,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么!敏宁又让人斟了一杯小酒抿了口,这桂花酿真不愧是贡品,味儿香醇可口又微微带些辣味,倒是适合女子饮用。

敏宁由着永琪做主,等三个女人都下去之后才笑道:“今儿忙了一早了,我们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吧。”她的嫁妆虽然都抬进了阿哥所,但没有她的吩咐,底下的奴才们也不敢擅自拆开封条,所以还得敏宁自己安排怎么存放。还有阿哥所内外的事情,敏宁也是要接手的,这几天也该熟练一下才是。

第二天一早何嬷嬷跟王嬷嬷进来的时候,敏宁还是朦朦胧胧的,还是珍珠来提醒到时间去给皇太后请安,敏宁才幽幽转醒。永琪昨晚很温柔,所以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只是如今天才刚刚亮起来,往常这时候敏宁还在睡梦中的,所以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沐浴之后换上粉红色中衣,敏宁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在珍珠等人的伺候下穿上大红刻丝蝴蝶葡萄的旗装,长挽成二把头,簪上三两支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耳珠上坠着东珠木兰纹饰耳坠。团花龙华整理服帖,敏宁才终于彻底醒过来,拿来眉笔将柳叶眉描画好,扑上薄薄的亦曾桃花色胭脂,便见永琪穿着中衣出来。

“我?”敏宁最近可没有接到什么人的传召,“我哪有你那么忙。”

“姐姐就是爱胡思乱想。”索绰罗氏道,“我问过姑姑了,只要咱们不要越过万春亭就没事了。不过我看姐姐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也不勉强你了。”说罢就要拉着富察氏出去。

“福宁哥哥进宫去了?”惠宁问道。

天花肆虐的疫情慢慢消退了影响力。敏宁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坐在窗前,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

“不用了。”敏宁随意地摆了摆手,“不是累着了,就是看着玛法的病一直好不起来,心里难受。”最重要的就是乾隆那脑抽的,最近总是有事没事的就派人来看望或者送赏,害得她玛法连静养的时间都没有。

敏宁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鄂福宁又回家过新年之前,敏宁已经又开始在府里蹦蹦跳跳起来了。新年照旧过得十分忙碌,不过今年有些不同,便是鄂尔泰的学生们也是少了上门了。到底鄂尔泰如今已经致仕,便是再大的影响力也总有消退的时候。取而代之的则是鄂容安等人的上峰下属上门拜访的多,都是来交换一下政见跟叙叙旧的。

敏宁舀了一块苹果送进嘴里,道“刚好你在这儿,给我配颜色吧。”绣给瓜尔佳氏的荷包的图案已经定好了,是折枝花卉的纹样,只是敏宁最烦就是配颜色,所以都是叫珍珠她们给配好自己再动手的。

“你这小丫头,我在避暑山庄的时候还惦记着你,去给你猎了两只白狐做袖笼,你倒还在这儿叽叽喳喳,真是没良心。”鄂福宁十分不满自己的妹妹拆台。

福隆安打了个寒战,见自己哥哥笑得这样“阴险”,连忙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