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我见过,倒是个不错的孩子。”愉妃笑道。

太后虽然久居宫中,但也听说了今天下午在御花园生的事情。那两个秀女没有规矩,可偏生自己儿子喜欢,又是两个满军旗的姑娘,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对来请安的乾隆道:“皇上这回该好好看看,永琪跟永瑢还要娶福晋呢。说来二十一年给永琪指的那个侧福晋索绰罗氏好像不怎么得永琪喜欢,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每个屋子都只有一个姑姑跟两个宫女,要想有人伺候少不得要花银子。敏宁进宫之前瓜尔佳氏就给她准备了不少碎银,所以拿来打点或者赏赐都是绰绰有余。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敏宁才挽着富察氏的手出去——今天是她们头一天进宫的日子,太后跟皇后各自派了嬷嬷到钟粹宫还有储秀宫训话。

敏宁点了点自己的嘴角,道:“你这儿沾了点糕屑了,赶紧擦擦。”抿了一口茶,“好在今日嬷嬷休息,不然见到你这样的吃相肯定又要唠叨了。喝口茶润润喉吧,这糕点虽然好吃,但吃多了等一下就吃不下饭了。”

下一秒,她就看见了王嬷嬷跟陈嬷嬷满意地微笑。

旗人居内城,普通的老百姓都住在外城。便是内城都生这样的事儿,可想外边是怎么一个乱法。敏宁在鄂昭去后的第七天见到了鄂福宁,对他带回来的消息更是惊讶:宫中也现天花的疫情,阿哥们已经停止上课,所有伴读都被遣送回家。

“瞧着今日坤宁宫的排场,就知道皇上是有多重视皇后娘娘。”喜塔腊氏抱着新生的小儿子道,“我看呀,便是从前最得圣宠的令妃也要退避三舍了。”

敏宁穿着玫瑰红织金绣桃花缠枝纹的旗装跟月白色的绸裤,踩着一双一寸高的花盆鞋,捏着帕子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请安。过了生辰之后,瓜尔佳氏也开始训练她穿花盆鞋的技术,虽然看着不算高,但重心全集中在脚掌中心的地方,敏宁还是穿了好一段时间才适应下来。

“等一下先问过额娘再说吧。”左右还有两个多月,不着急。

“不说她了,倒是你,小阿哥可还好?”舒妃出了月子已经两个多月,如今正是合适的时候加入争宠的行列。愉妃自知自己姿色平平,少不得要跟舒妃联盟方能巩固自己的在宫中的地位。舒妃颜色好又是难得地懂诗书,所以才会成为后宫中少见的得宠的满妃。

“这是好事,你别哭。”瓜尔佳氏拍了拍喜塔腊氏的手安慰道,“怀孕期间不要随便掉眼泪,仔细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是个泪包子。”

“我就知道。”敏宁撇了撇嘴,起身去了浴间。

瓜尔佳氏带敏宁去的庄子是瓜尔佳氏自己的陪嫁庄子,庄子不大,却是挨近一个猎场,也是从前哈达哈带着儿女们出去打猎时经常住的一个庄子。瓜尔佳氏虽然看着温柔秀气的模样,却是按照清初时满人格格的教育方式教养的,骑马射术很是精通,敏宁也是磨了好久才一见自己娘亲当年的风采,怪不得自己阿玛对额娘这样情根深种。

“皇上忘记了,前儿弘昼入宫,说你裕妃母念着和婉,哀家便下旨叫和婉出宫陪陪她了。

我知道。敏宁点点头。令妃出身内务府汉军正黄旗包衣,乾隆四年入宫为坤宁宫洗脚宫女,一朝得宠飞上枝头,自然是要保住自己得来不易的位置。她又没有生养,不牢牢扒住皇帝这棵大树那怎么行。

“真是胡闹。”瓜尔佳氏满脸不认同,“五阿哥是你的主子,你怎么能叫阿哥给你准备礼物呢?你玛法才跟你说过,在宫中要谨言慎行,你倒好,转眼就忘了。”

乾隆回想了一下才记起,哈达哈之女瓜尔佳氏便是嫁给了鄂弼,这回给自己的岳父请贺寿辰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这样算起来鄂尔泰一家六个儿子二个女儿,似乎都是跟当朝的权贵联婚。两个女儿暂且不提,只是鄂容安娶富察氏,鄂实娶高氏,鄂弼娶瓜尔佳氏,鄂宁娶乌雅氏,鄂忻尚乡君,鄂谟娶喜塔腊氏;其中鄂实的妻子是慧贤皇贵妃之妹,瓜尔佳氏是信勇公费英东之后,而恭和乡君更是乾隆自己的堂妹。再加上鄂尔泰桃李满天下,真真是好大一股势力。

乾隆跟五阿哥的突然造访并没有给一家子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敏宁已经学完了《论语》跟《诗经》,如今正在跟着黄师傅进行接下来的四书五经的学习。除了这些儒家经典的书籍,自然也少不得要练字,写颜写柳,以及圣祖康熙帝最推崇的董其昌的书法。

“皇上今天来过?”瓜尔佳氏得知乾隆今天上门还遇见了自己女儿的事情,连忙把敏宁叫到身边来,仔细问了一番,得知自己女儿得了乾隆的赏赐后才对一遍淡定喝着茶的鄂弼道,“怎么皇上这么有兴致过来?”

“去永和宫。”乾隆瞥了李玉一眼,直把他看得冷汗直冒,才甩下这么一句话。

这么大的阵仗,前朝后宫都收起了尾巴老实做人。乾隆亲自给皇后拟定“孝贤”二字为谥号后,皇后的丧事才总算了结了。

“格格,太太传话说老爷回来了,要见见您呢。”满五岁之后,敏宁身边除了四个嬷嬷之外,又添了珍珠、碧玺、珊瑚跟翡翠四个大丫头。说这话的便是珍珠。

“哎呦,我的心肝宝贝来了!”鄂尔泰夫人喜塔腊氏道,“来,叫玛嬷抱着。”

“还是老样子,她刚刚失了孩子,心情难以平复也是可以想见的。”高氏道,“大嫂因着鄂津生病得看着,这回也是不能抽身过来。”

抱着自己沉甸甸的闺女,瓜尔佳氏跟前来看望自己的额娘完颜氏道:“听说外头因为阿玛请辞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嘴里的阿玛当然不是自己生父侍卫内大臣哈达哈,而是自己丈夫的生父鄂尔泰。

“倒也没有。”对这门婚事敏宁的态度并未抗拒,但也不甚欢喜。毕竟要嫁的人拢共才见过几回,虽然人人都说五阿哥性子温和,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是敏宁却信奉“日久见人心”,他性子好不好还得相处过之后才有资格说。

珊瑚见敏宁不愿意多说话,只当她是赐婚以后变得成熟内敛了,也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