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见到妹妹了,也不知道这两个月会不会长高了点。”敏宁说的就是恭和乡君所出的女儿鄂惠宁,今年已有六岁。因着两房人住得实在近,也不必再另外聘请一个师傅教习,所以鄂惠宁也是黄子琼教导。不过惠宁娇滴滴的,最讨厌就是学读书学习字,敏宁在的话还好,要是她不在,也不知黄师傅要怎么头疼了。

“格格这话便是胡闹了,大爷作为五阿哥的伴读,自然是跟着五阿哥出行的。”珍珠端来一盅冰糖百合马蹄羹,一边搁在敏宁面前一边笑着道,“格格不也是缠着太太叫带来庄子了么?奴婢还记得格格去给黄师傅请假的时候,黄师傅的脸色可不好看呢。格格记得每日都要温习功课才是,不然叫黄师傅以后抽查了,又要叫加练了。”

“也好,瞧你这样子,都瘦了。”瓜尔佳氏摸了摸敏宁的小脸蛋,原本蛮有福气的一长相,入夏之后脸上的肉就以肉眼看的到的度往下掉了,“虽说是苦夏,但你也不该瘦成这样呀!可是最近吃得不好、睡得不好?”

从宫里回来之后,敏宁的学习时间就分成上下午。上午一般是跟着黄师傅学习经书、练字跟诗词;下午则是跟着阿赉嬷嬷或者乌雅嬷嬷学习针黹。繁琐精致的图样自然是不必她先学习,今天下午的功课便是学会配色。瓜尔佳氏早早地就给她准备了绣笸、绷子跟架子,虽然如今还用不上,只是摆着来看也很有成就感。

不得不说孩子果然最喜欢模仿的还是他们的爹。敏宁抬眸看了看,叫乾隆、永珹、永琪跟永瑢都是一水儿的青色常服,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微微抬起搁在肚脐眼的位置,大拇指上都戴着一枚玉扳指,连腰带上的香囊、玉佩还有扇坠儿的位置都丝毫不差,活脱脱就是大乾隆跟三个小乾隆。她低下头咬着唇,忍了好久才把笑意给咽了回去。

“奴婢给太后请安。”令妃只恨自己在接到延禧宫领太监回禀时没快点走,正巧就撞上了太后一行人了,“奴婢方才才得知太后跟众位夫人出行,正想要回避。是奴婢脚程慢了,请太后原谅。”

“小丫头,许久没见到我了吧。”鄂福宁进宫这一个多月来,别的没见识,倒是见识到了上书房森严的规矩。打手掌心算是最低的惩罚了,因着有哈哈珠子在,所以鄂福宁倒没有尝到那种滋味,不过上书房师傅们严格的规矩,倒是叫鄂福宁不敢不用功读书。好在他的主子五阿哥天资聪慧,所以跟在他身边也没有遭到惩罚。“哥哥给你送来的东西你可喜欢?”

“五阿哥且慢。”令妃抱着手炉温柔地道,“今儿天这么冷,五阿哥怎么出来了?”

“今儿你送来的字帖我看了,写得不错,比你几个表哥都好。”完颜氏叫人又拿了一碟奶豆腐出来,“看你喜欢,等一下郭罗玛嬷就叫人单独给你装一盒子带回去吃。”

“哀家哪有什么教诲不教诲的,只求皇家血脉昌盛罢了。”这个儿子虽然不是她养大的,但太后还是很清楚他的性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太后自有主张。“你最近也该注意着身子,哀家瞧你瘦了许多。”

奴才?!难不成这两位客人是皇宫里出来的?敏宁眨巴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又抬头看了永琪一眼,却刚好跟永琪打量她的目光对视上了。什么呀,这样没礼貌地看着一个女孩子,你就是皇宫出来的也不能这样放肆呀!敏宁嘟了嘟嘴,不着痕迹地白了永琪一眼,才巴巴地看着自己玛法,巴不得能快点出去。

乾隆心里也烦,倒不是因为孝贤皇后病逝的事情。一个帝王,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沉溺在悲伤之中,孝贤皇后与她虽是年少夫妻,但儿女情长的事情不是一个天子可以留恋的;所以在他失去了永琏、失去了永琮以及失去了孝贤之后,他虽然了脾气,但这阵邪火很快也就过去了。所以他便赐封6士隆之女为6贵人;都统兼轻车都尉纳亲之女巴林氏为贵人,拜唐阿佛保之女林氏为林常在;又晋封晋封娴贵妃为娴皇贵妃,摄六宫;嘉妃为嘉贵妃;舒嫔为舒妃;令嫔为令妃;陈贵人为婉嫔。

鄂老爹,其实你想的忒长远了。

七阿哥病了?敏宁眨巴了一双大眼睛,意识到这是个伤风感冒都能致命的年代,所以慎重一些的好。

敏宁一边跟着阿赉嬷嬷学习汉话,一边听着府里丫鬟们间流传的各种传言八卦,心中对乾隆更是鄙视。人家嘉妃给你怀胎十月生个儿子,就因为这个儿子脚有些毛病就对人家弃之如敝履,真是渣爹!

“咱们的小格格就是乖巧,听说如今在学着走路?”说话的正是鄂敏宁的二伯母,她阿玛二哥鄂实的妻子高氏,“我们家的鄂德跟鄂端就是调皮,竟也看不住他们。我看着弟妹家的福宁跟敏宁就是听话,都是弟妹教得好。”

过了好些日子等鄂敏宁眼睛渐渐好使之后她才恍然大悟,看着抱着自己的乳母身上的衣裳,窄袖的旗装加镶毛边的坎肩,分明就是跟清穿电视剧里差不离的服饰!她居然穿越到清朝了,还穿越成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奶娃娃!

孕妇是不宜吃蟹粉的,也难怪惠宁会怀念。敏宁觑了她一眼,看了看她老半天了也没有写好的功课,道:“你有这个功夫在怀念清炖蟹粉狮子头,倒不如先把黄师傅布置的功课写好吧。仔细师傅明天要检查,写不好的话他可是又要唠叨你了。”

惠宁平生最怕的几个人中就有黄子琼的份,被面无表情的黄子琼唠叨小半个时辰对惠宁来说绝对是一个折磨。听到敏宁的提醒,惠宁连忙吐了吐舌头,拿起毛笔乖乖地习字。敏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么堂妹还真没多少人能治得了,除了五叔五婶之外,也就玛法跟黄子琼黄师傅有这个能耐了。

天气渐渐踏入了金秋时节,敏宁终于在十月中旬的一天成功绣了一个荷包的缎面。那是一个简单的玫瑰纹样,紫色的料子配上大红色的花纹,针脚虽然不算十分细腻,但成果还是叫人觉得惊喜的。瓜尔佳氏倒是高兴,让阿赉嬷嬷好生将这个缎面收起来——到底是自己女儿第一份独自完工的绣品,很是有收藏意义。

对于刺绣的热情也因此而起,敏宁在心中更是定下一个目标,要给自己阿玛、额娘还有鄂福宁每人绣一个荷包,给玛法送去一对扇坠套,给玛嬷送去一条抹额,工程量不可谓不大。不过敏宁倒是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左右四书五经她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接下来便是该学《女四书》了,那些个思想有些落后的《女则》《女诫》敏宁虽然还是打算认真听学,但会不会以此来规范自己的行为举止便是二说了——她不是行事荒唐的人,但也不愿意被这些所谓的女子典范束缚。

“格格又在忙着挑选花样了?”碧玺捧着牛乳茶跟新鲜的水果走了进来,“格格该午睡了,不然下午的时候又要困觉了。”

敏宁舀了一块苹果送进嘴里,道“刚好你在这儿,给我配颜色吧。”绣给瓜尔佳氏的荷包的图案已经定好了,是折枝花卉的纹样,只是敏宁最烦就是配颜色,所以都是叫珍珠她们给配好自己再动手的。

“格格又犯懒了。”碧玺微微一笑。

敏宁不否认,而是让榻上的软枕上一靠,像只小动物般蜷缩着身子,没一会儿就打起哈欠来——养成良好的午睡习惯,到点了自然就想睡觉。她眨巴了一下水润的大眼睛,最后还是没敌过周公的传召,闭着眼很快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