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又一个月了。”敏宁道,“听说朝堂上有大喜事?”

“应该是皇上要过来,所以太后才会叫诸位夫人都回避一下。”博尔济吉特氏向敏宁解释,“皇上十分仁厚,妹妹不要怕。”

声音挺不错,温柔乖巧。敏宁低着头默默评论道。

“那我今天得的,难不成也是皇上赏的?”敏宁勺了一口鲜香可口的玉米羹,“我可不觉得皇上会记得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而且她也不认为皇帝会知道怎么给小女孩送礼物,上回那对鼻烟壶对她来说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

“永琪正要去永和宫给额娘请安。”永琪浅笑着回道。

能叫乾隆也记挂生辰,自己这个外祖父当真不是个小人物啊。敏宁看着李玉身后几个小太监抬进来的贺礼,如此感慨着——她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其实能跟自己家结亲的人家到底有多厉害。

“儿子最近朝政繁忙,傅恒奔赴金川前线,朕身边便是连个能重用的人都没有,故而清减了些。”鄂尔泰辞官后鄂党人心涣散;张廷玉虽然位居高位但也毕竟年老,张党各自为政。为了处理这些问题,乾隆也会花费了许多心思。

不过乾隆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外头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玛法,您在吗?”

纳了新人封了旧人本是件好事儿,只是贝子府却传来大阿哥永璜五内郁结生病了的消息。说白了,其实大阿哥就是因为在孝贤丧仪上被乾隆大骂了一顿断绝了继位的可能,所以内心郁结的情绪没法泄,终日惶恐不安,活生生地就把自己给憋屈病了。

“如此,你先给我背背学了那几段吧……”鄂弼抽出手边那堆书里的其中一本,一字一句地核对着敏宁的背诵。

十月末,乾隆跟皇后所出的三公主封为固伦和敬公主,下嫁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色布腾巴勒珠尔,特许公主额驸留京。可惜好久不长,在和敬公主出嫁后没两个月,她的嫡亲弟弟七阿哥永琮就因为得了天花夭折,死时年仅一岁零八个月,追封为悼敏皇子,与端慧太子同葬一陵。

“咱们家格格是孝顺懂事,才想着早早过来给你请安呢。”富察氏自己没有女儿,所以格外喜欢敏宁,“月初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见她怀着孩子实在辛苦。嘉妃娘娘看着是丰腴了不少,偏生就皇后娘娘却是瘦了。”富察氏虽然也姓富察,但跟皇后没有半年血缘关系,倒是跟已经逝去的哲悯皇贵妃是远房的堂姐妹。

鄂敏宁这一世还是叫敏宁,据说这名字还是她玛法鄂尔泰亲自取的。

鄂尔泰没有接话,沉思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吧。”

“能出来走走也是好的。”敏宁一身浅蓝色的骑装,下了马慢悠悠地在林子边缘走着,“姑姑一直都在庄子上伺候的吗?”

教敏宁骑马的姑姑姓乞颜,是一名正宗的蒙古人。她的皮肤微微黝黑,像是在日头下均匀晒过的模样。乞颜姑姑笑道:“从前是跟着老太太的,”说的便是敏宁的外祖母完颜氏,“后来太太出嫁,奴婢又是配了这庄子的管事做了管事娘子,便跟着太太了。”

“那咱们庄子附近的人家都有谁呀?”满人喜欢聚集而居,这庄子虽然离京城比较远,但附近的人家看着也不少。

“奴婢记得,东面是忠勇公府的,南边倒是不记得了,这西边跟北边的便是咱们西林觉罗家的了。”乞颜姑姑回道,“咱们家的庄子跟恭和乡君的是连在一块儿的。后来大太太也跟着在附近买了一个,所以都连成一片了。”

哦,看来咱们家还是挺有钱的嘛。敏宁甩了甩手上的鞭子,眉眼一扫,便见前头也有一个骑着马过来的女孩儿。定睛一瞧竟是熟人,从前的太后那儿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已经指婚四阿哥的伊尔根觉罗氏。

“如此一来奴婢倒是记得了,南边的那两个庄子便是和硕额驸家的了。”乞颜姑姑也看到了来者何人,便道,“只是奴婢听说和硕额驸的女儿自从赐婚之后便一直在家中学习规矩,却不想今日居然在此见到。”

“许是规矩学多了有些心烦,这天气又热,所以出来走走而已。”敏宁也是趁着傍晚时候才出来骑马的,“我跟这位姐姐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只怕她也是不愿意见到我的。姑姑,咱们回去吧。”

“也好,回去的时候晚饭应该也已经准备妥当了。”乞颜姑姑道。

敏宁上了马正要调转马头,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站住!前边是什么人?”

敏宁很没有淑女形象地向天翻了个白眼,转过来假假一笑:“原来是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伊尔根觉罗氏见是认识的人,思及自己明明是待嫁之身却跑出来骑马,脸色明显一白。

敏宁才不管她,直接道:“天色不早了,妹妹还要回去,告辞了。”说罢也不管伊尔根觉罗氏的回答,一甩马鞭,带着乞颜姑姑便回庄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