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走近一看却是他一人在饮酒,心中难免有些讶异。他转仰着头望着她,眉宇间布满了愁绪,面色有些疲倦,他语调淡淡道:“坐。”

王茽荏这两天在整座城里找了个遍都没能找到这对兄妹,就好似从未出现过这么两个人。她本想去报官备案的,可王茽荏却神色凝重的告诉她城中这几日不太平,劝她先别管这些。

“你怎么……”他的头靠压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大部分的重量压在蔚然身上,显然是中暑了。

“我早心知肚明,他选择任何人都不可能选择我,因为他一直把我当做是朋友,连妹妹都不是。可是,阿七你知道吗,我认识赵苻岩八年了,可是为何不敌他们只相识了半年?我心里真的很不甘,虽然,她的性格在某些地方和方苡苡很像,但是,但是,为什么会是她?我该怎么办?”

千钧一之际,腰腹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箍住,那股力顺势向后猛地一带,她脚上趔趄了两步,后背稳当的撞进一个胸怀,鼻尖也侵入一股幽幽的白檀之香。

她挠头哀嚎,是人怎么可以不吃肉啊!因为没吃肉内心潮闷,搞得她这几天睡得不好,闭眼就是些光怪6离的梦境。而现在她则是被噩梦吓醒了,惊慌之中还滚下了床。

林乔望着他很想说:我本来想说的,可是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可是,可是西域毕竟不是我们杞国的领地,你,我担心阿清你……”盛桂清瞧他瞻前顾后的样子,要不是见过他光膀子和士兵摔跤,他真的要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温暖的病房内戴着口罩的医生顿住手中的动作,不太确定的问一旁护士:“小万,你有没有看见她刚才动了一下眼珠子?”

赵苻岩眸色淡淡言语渺渺:“听不懂我的话?出去。”

秦世今连忙点头道好:“快去收拾东西,我先去驼商队吩咐一些事情。”

这是她从赵苻岩给的那本易容小册子里学到最简单的改变容貌的方法,蜂蜜可以改变皮肤的肤色和光泽,还起到护肤的作用;石头粉末像是现代的粉饼,不过不容易被擦掉,想要卸下来须得借助某样东西才行。

沈清愣住了。

有了保命的底牌,蔚然也不再惧怕了,她干脆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装柔弱,以此来让对方放松警惕。土匪丙见蔚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狂笑道:“瞧这小子,太他妈的没志气,像个小娘们似的。该不会就是个小娘子吧?管你是不是,先让大爷来检查检查。”

蔚然欢喜地向他伸出双手,他不明所以,她笑盈盈的说:“背我。”

“在你来巴西郡之前,那对晏姓姐弟失手打伤了蔚然。”她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蔚然,“我派人去看过他们先前住的那座四合宅,不过现在已经没人了,我大胆猜测,这对姐弟是卫国那边的人,而且那个叫做翰墨的,武功不低。”

宿觉眼睛望向某处,接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名身材高壮身手矫健的男子,几步走到她们跟前一把扛起她的东西。既然她都这样了,不去怕是不行了,蔚然只能干巴巴的笑着点头说好。

向岚翻身下马,走到她跟前,伟岸的身躯挡住刺目的阳光。

“这怎么能,怎么……”蔚然怎么也料不到他会拿这茬来说事儿,顿时有鲠在喉,无法言语。

“嗯,好。”赵苻岩仍是专注着手中的竹简并没有抬眼看她。

“无事,是我没注意你。”淡淡的嗓音带着一点喑哑,蔚然拾竹简的手一顿,随即掀开大斗笠朝说话之人看去。

蔚然笑眯眯的竖起四指说:“你是神医,我可以保证。”

转眼看着他,凄然一笑道:“反正向岚也不会给我解药,横竖都是死,我也就不怕你会一怒之下杀了我,总要为死去的蔚央做点什么才算好。”

荆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抬眼说:“我昨晚于遇见一件怪事儿。”

边疆告急,朝廷也不敢再闹腾了,太尉龙青老当益壮亲自领兵赶往定襄县。威望极高的中央最高军事官员亲自坐镇,战士们士气受到极大的鼓舞,鼓声阵阵中一鼓作气将蛮夷打得落花流水,很快就将匈奴驱逐至长城以外,敌军遭受的是前所未有的惨败。

蔚央做离别感言:“姐妹们,也许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但是蔚央我一定会将你们牢牢地记在心里的。”她拍了拍胸膛,豪言壮语道,“他日,吾若富贵,定不相忘。”

耳边静了下来,有个女音轻声细语的告诉她用膳的时间到了,她嗯了一声后有双手将她扶起,牵一动全身,全身痛得厉害,可是她忍着不好意思叫出声来。身子再躺回去,大概是多加了几个枕头。瓷器清脆的触碰声,嘴唇触到一勺温热的粥饭,她乖乖的张口把粥咽进去。

人说皇上是很少笑的人,可是在她这里总是能看到他满意的笑颜和对她不吝的夸赞,她很开心,奉他为知己,渐渐地她也就爱上了那个笑得很温暖的他。只是,那种笑总是带着穿不透云雾的弥漫和雨雾中的朦胧,她知道现在的他不爱任何人,自己也不例外。

高大的松柏环绕,和暖的阳光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空隙,柔和的洒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也倾泻在林间的一方石桌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身上。

蔚央感叹道:“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说起来也着实悲哀。”她又想起什么突然与孟姝瑶道,“对了,听说妹妹的母亲是卫国的长公主,本宫记得懿纯皇后好像也是卫国……”

听了蔚央的陈述后他沉默了良久,最后他起身离开龙榻,只留一个背影:“没事了,回去吧。”

“你让我留步就留步,我岂不是很没有原则。”

“对过去不好奇吗?”

行书对蔚央的热情周到的关照有点心虚,接过白玉令牌的手指僵硬,她咬住下唇叩谢道:“奴婢,谢娘娘的信任。”

景炎帝沉默了半晌才不急不缓道:“朕知道了,行书你先给皇后沐浴更衣,朕今晚要宿在这里。”

蔚央讨好道:“夙篱,你不是要听故事吗,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她并非将曾经全部忘记,只是画面太过零碎,她捏不准哪些是梦魇哪些是真实生过的。

周瑛的声音像是被做了后期回音一般,不停地在蔚央的脑子内回荡,她忘记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着突如其来的圣旨。

大概药煎了一半的时候,翰墨冒冒失失的从大门口冲进来,见小厨房门开着的,抬脚朝屋内奔去,他见着行书终是舒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蔚央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着瓜子,其实她是对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表示回不过神儿来。不过回过神儿来还闲情的客观的评价了一下她们,方修仪,嚣张跋扈,敢说不敢做,功夫全在嘴皮子上。再来,白贵嫔,狗腿一条,最后指定是逃不开被炮灰的命。

这景炎帝还上瘾了!

所以,她现在叫蔚央,一个政治上或是权利之后的牺牲品。

行书拿着手中的伞手微不可察的抖了起来,她咬住唇说:“娘娘,外面雨大,我们进屋里吧。”

赵苻岩没有止步,捏着晴明穴甚为疲倦道:“明天罢,今天,乏了。”

蔚然顿下脚步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道:“那好吧,早点休息,晚安。”

赵苻岩走后蔚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出神,林乔拍她肩他才回过神儿来,她问林乔:“我屋里躺的是什么人?”

林乔怔了怔疑惑道:“难道你不认识?”蔚然一时之间糊涂了,“这、这话什么意思?”

林乔觉得怪了:“舅没和你说?”蔚然说,“本来想问来着,可是见他疲倦的很就压住了。”

林乔皱眉道:“我只知道她和我一个姓。”蔚然一脸迷茫,“那女的也姓林?”

“嗯。”林乔点头,“我听舅叫她什么林什么之,而且据我观察,他俩八成有事儿。”

“有事儿?”蔚然心头一紧,紧张的看着林乔,“有什么事儿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女的体内中了某种寒毒,全身冷得像冰块儿,舅舅被那女的抓着袖子扯都扯不开,还是我拿剪子……”林乔将目光定在蔚然身上,然后以一种非常担忧的口吻问道,“舅母,还和舅舅还没和好呢?”

“啥?”

林乔铮铮有辞道:“别以为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又不瞎,你俩就连貌合神离都做不到,一看就是经历了长时间的冷战,而这场冷战至今未得到和解。这回舅舅抱个仙女儿回来,你可要有点危机感,不然到嘴的肥肉被人抢走了,你就哭去吧。”

“我去!”蔚然觉得林乔这丫头脑壳里装的是一盆狗血,她有些暴躁的吼道,“说了多少遍,我和你舅舅是清白的,清白的啊,混蛋!还有我警告你啊,赶紧把称呼改回来,什么舅母不舅母的,听着就种想揍人的生理冲动!”

林乔见蔚然恼羞成怒的样子笑得更欢乐:“舅母,知不知道欲盖弥彰怎么写?”

“你……”蔚然觉得世界有些颠簸,她舒了口气,强忍住飙的冲动道,“算了,我一个成年人不和你一个未成年较真儿,本姑娘回屋睡觉总行了吧!”

林乔在身后大声嚷道:“舅母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感情上的事儿就要快准狠,记住谁先出手谁的胜算就大一分。”蔚然转身破口骂道:“滚你的蛋,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洗洗睡吧!”

林乔咬着手指头咯咯直笑,蔚然哼哧一声甩头进了林乔的屋,林乔忙追上叫嚷道:“唉,你方向错了,你夫君的院子在隔壁。喂!蔚然我拜托你能不能讲点卫生,把鞋脱了再上床行不行!”

蔚然想起来了,那女子是永安宫常云阁的林婉容,这个长相和怀赢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人叫做林漪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