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盘叮呤当啷碎了一地,抬眼愕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惊慌失措的跪地道:“奴婢该死,惊扰了皇上和皇贵妃娘娘。”

怎么说他也是风度翩翩风流少年郎,这景宫倾慕他的人可不止一两个,但是半夜大胆来找他的还真没有。他紧张地神经稍稍松动了一下,他还颇赏识这位造访者,他有点羞涩,有点不好意思。

没力气了,她靠着墙壁滑下,掀开袖子看那已经变黑的手臂,又摸摸自己脸,凹凸不平黏腻腻的。大概想象得到自己一脸黑毛的样子,叫人看到指定吓得哭爹喊娘,魂飞魄散,她觉得那场景一定很搞笑,扯了一下嘴皮乐了一下。

沈清性格像男孩子,两句话不对头就能跟别人动手,每次搞的身上青一片紫一片又不敢回家。可是荆和家的大门为她开着的,忠勇侯一家人对她很好,早就把她当做荆和未来的儿媳妇来看待。

“少废话!”果然他很排斥蔚央和他套近乎,手中的剑又抵在她的脖子上,“若想活命,你只需做好公子交代的事便可,不然天下能解鬼芨毒的,除了公子便没有第二人了。”

他剑眉一敛,倾身,有点冰凉的手搭在她的额前,他看着她疑惑道:“难道烧了?”

蔚央最受不了这种见鬼的突然出现,她惊叫一声,又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低低的咒骂了一句。

景炎帝淡淡道:“唔,说的虽然是事实,但能否请皇后说话的时候看着朕的眼睛?”

那日,夙篱挨她最近,王副总管稍后,再来就是两个侍女和三个小太监。

话毕,徒留一阵衣袍猎猎之声,在看青石小径,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唔,如果她能蛊惑君王,她倒真想试试。

“是。”蔚央吸了口气,抬脚踩在一个早已弓腰在辇前的太监后背上,她的腿有点颤。

蔚央:“……”

她几步挪到大佛跟前,大胆的伸出食指恶狠狠地指着大佛的鼻子,气哄哄的却又不敢太大声的说道:“咒你明天感冒起不来,祝你好运!”

那时,蔚央还在海棠树下抱着一包鼓鼓的瓜子踌躇满志的,方修仪一伙人就杀了进来,蔚央见到方修仪下意识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把我所有的瓜子都给你,求您别杀我行吗?”

这时那个男人转过身来,下午的太阳太过刺眼,她一手搭在额头一只手伸出去讨要她的书:“话不说三遍,我再说一遍,把书还!给!我!”

她是杞国景炎年间第二位皇后蔚央,并不是那个每天对着电脑埋头编写程序的程序员蔚然。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着这副身子的主人得了一场严重的伤寒,再加上天气转冷,对这病无疑是雪上加霜。在古代这病可大可小,能不能挺过去几乎是靠运气,可这苦命的皇后终是没有挺过去。

杞国自建国以来,就从未出现过让一个身份低贱的奴婢在一夕之间登上后宫之主的先例。

边疆告急,朝廷也不敢再闹腾了,太尉龙青老当益壮亲自领兵赶往定襄县。威望极高的中央最高军事官员亲自坐镇,战士们士气受到极大的鼓舞,鼓声阵阵中一鼓作气将蛮夷打得落花流水,很快就将匈奴驱逐至长城以外,敌军遭受的是前所未有的惨败。

蔚央虽然不聪明,但她也起到了类似蝴蝶效应的作用。从她这里作为切入点,然后用陈锦曦做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举牵引出无数个暗藏的危机,危机背后暗藏的是无数个错综复杂的政治阴谋,甚至是国家阴谋。

按着杞国的律法,杀人本该偿命,可她却成为了浣衣奴。都说女人乃阴煞之体不得干涉朝政,不然会迷惑君心动摇国之根本,女人只用躺在床上等待君王的临幸为皇家传宗接代便可,可到头来不少的都成了政治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

赵苻岩微微扬目看着她,淡然道:“你下来。”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点命令的味道,蔚央很没骨气的从青石台子下来,换她仰望着他。

他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眉宇间露出一丝疑惑,复伸出右手,蔚央不明所以之际感觉到他的轻柔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脸颊,她轻颤了一下,怔然的看着他。

子夜的眼眸如布满繁星的星辰,璀璨而又充满着神秘,好似还能窥见一丝一闪而过的缱绻柔情。她恍然,不禁脱口道:“阿岩……”

这两个字一出口蔚央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样,反射性的跳开,砰的一下撞到一旁的枣木告示板。她痛的哀鸣一声抱头蹲下,狠狠地抽了几口气冷气,滚烫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他敛了一下微怔的神情,淡淡的开口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蔚央的眼泪流的更凶猛了,沉默是金,她不想直面这个话题,太丢脸了。

赵苻岩见她只蹲在地上呜咽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他想了想才不紧不慢道:“这大概是我第四次见你哭。”

蔚央委屈呜咽道:“在别人面前我从来不出这样的丑,也不会这么倒霉,唯独你,你就像是我的克星,见到你,我准没好事儿。”

他悠然走到青石台边坐下,瞧着蔚央的乌黑的头顶问:“为何这般怕我?就因为我是公子?”

蔚央像一个被抓个现行的罪犯,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缩成一团:“大概是。”

“我记得你骂过我流氓,让我去死。”他想了想,淡笑着补充道,“对了,你还说我不举。”蔚央全身的肌肉绷得一抽一抽的,而他话语中的笑意更深了,“这些倒不像是很惧怕我。”

蔚央抬头圆眼大睁着看着他不满斥道:“偷听别人说话是件很不道德的事。”

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她煞有介事的问:“那你说说怎么就不道德了?”

“呃,这个……”论道德她还真的不太够格,毕竟她曾经也多次偷听别人墙角。

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撑着手旁的告示栏艰难的站起来:“反正偷听就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我为我以前所做的事表示深刻的反省。你不是也说过偷窥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吗,不光彩顾名思义就是黑暗,所以我们不要在自己大好的人生之路上抹黑。”

赵苻岩起身伸出手去扶她,好巧不巧她脚上一软,一头攮在他胸前,撞得他一个猝不及防,她清楚的听见他闷哼了一声。蔚央虽被撞得金花漫天,但是听到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有点刺耳,两人默然的静了静。过后她抓住他衣服,凑上头在他胸前猛撞,她想把自己干脆撞死算了,如此便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而赵苻岩的却环住她的身板,将她往怀中温柔的带了带,这样也许是可以避免她自寻短见。

蔚央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一点神智,吸了一口夹杂着清新的绿檀之息,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问:“你、你做什么?”

他认真道,“难得你投怀送抱,我若是推开,就该坐实你所言的不举之说。”

“……”

举你妹啊举,有没有占便宜占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啊,这么抱一下就能证明你举?那你置袒胸露乳于何地?

此时,他和她的距离只有零厘米,她是一个不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定力又不好,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实在是让她心跳加,各种异象丛生。她的脸又红又烫,理智告诉她不得造次,她忍着不适瓮声瓮气道:“你,放开我,难、难受。”

赵苻岩轻笑了一声,松开了她,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仰头看着树上的红黄布条问:“这些布条都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