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等着,只要颖子像从前那样问:“你怎么又打架?你为什么又打架?”他就会回答:“因为我不自量力。”
戴雪梅问:“你昨晚睡了没有?”
是什么,让她不愿离开这里?哪怕只是一个星期?
也许,颖子此刻就在门外,安静地和戴阿姨站在一起。
或者,
因为,实在是太痛了。
颖子虽已13岁,怎么都还是个孩子,自然不会明白诚诚对她的一番心意。
“不疼。”
诚诚让汪建辉收回他所说的话。
不过,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管不了那么多。同时,他也有些伤心,每次打架,颖子总是一味地责备他,就好像他喜欢打架一样。她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不能对他多些理解和支持?
其实,就算她毫不留念,他又哪里舍得离去?十几年前,他彻头彻尾地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后来却不得不将这份爱深埋在心底。
他的声音轻柔,嘴里的热气吹在馨颖的耳朵上,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晓东问:“你喜欢大的还是小的?”
诚诚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了,过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心里忍不住大叫:叛徒,叛徒,叛徒!
对她们所说的话,转糖人完全不理,只是重复一遍:“在线上。重新转。”
颖子笑着回答:“不冷。”
银白的雪地,红衣的女孩,粉色的脸蛋,缕缕的白气,如花的笑靥那景象日后常留他心间。
因为橱窗的重要性,各家商店明显地在橱窗设计上花了很多心思。
两人并排坐下,相视一笑。
“我没什么事。”诚诚立刻说。
馨颖看到什么,想起什么,便讲给敬诚听。
而她从来都是娇柔浅笑地拉他起来。
轻轻打开门,便看见诚诚哥哥坐在客厅一角的地上,双手撑着地,正往沙和茶几的方向移动身体。
这样倒好,不会觉得尴尬。
那天颖子走后,诚诚将项链小心地收藏,直到分开的那晚,才拿出来,戴在脖子上。
一小段路,却仿佛十万八千里。
妈妈慌张地拉着她下楼。敲了敲二楼罗阿姨家的门,没有人。
“讲了一天话,有些疼。”
不会改变主意,那就是不占他便宜?诚诚一时不知是喜是忧。正在犹豫怎么跟颖子说,便听见她说:“你现在是残疾人,我当然不会欺负你。”
诚诚一愣,惊讶地看着她,现在是?那从前呢?
颖子立刻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他的问题,耸耸肩说:“从前,那不算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诚诚的心里引起强烈的震撼。原来,他的瘸腿,在她心目中,不算什么残疾。所以,这些年来,她始终待他如正常人。
这个认知比世上任何事更让他觉得温暖。诚诚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感觉,挚爱的感觉。内心激荡,愈说不出话来。
颖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便替他做了决定:“那就洗吧。”
说完,立刻付诸行动。她绕到轮椅背后,开始推轮椅。
诚诚坐在轮椅上,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挣扎。偏过头,对身后的颖子说:“颖子,不要”
颖子边推边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收你的钱。”
“颖子”
颖子不再理他,将轮椅推进洗手间,停在盥洗台旁边,然后开始拿毛巾、脸盆
“你这是强迫”诚诚大声地抗议道。
颖子停下手,看着他,问:“是又怎样?你想打架?”
诚诚忍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笑完,摇摇头,随她去吧。
其实,心中明白,他拦不住她,就是好手好脚也拦不住她,更何况现在四肢中就一肢健全。当然,要怪,只能怪自己,长时间不洗头。只是,这些日子,若不是实在伤心,他怎会如此地不管不顾?
颖子打了一大盆水,反复地试水温。试好了,问诚诚:“浴巾在哪里?”
诚诚告诉她。
颖子拿来两条大浴巾,将诚诚自脖子以下围得严严实实。然后让他靠在轮椅背上,尽量后仰。
“好了吗?”
“嗯。”
“头再往后仰一点。”颖子边说边动手帮忙。
诚诚配合,还是有些扭捏。
颖子不管,开始替他洗头。
她小心地将他的头打湿,再打上洗精,嚓嚓嚓嚓,给他抠头。心里急切地想替他洗净,下手不觉重了些。
头皮有些疼,诚诚问:“你能不能轻一点?”
“你活该。”颖子嘴上这么说,手下却轻了一些。
“还说不欺负残疾人。”诚诚嘴里嘟哝。
“你说什么?”
诚诚赶紧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