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是她的想法,在赟启心中却足以记恨一生了。

他冷冷道:“你去惠亲王府,以朕的名义问他,朕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奏事太监出来,高喊一声,“有本且奏,无本退朝。”

这个芍药平时也不大勤快,换下来的衣服随手往柜子里一塞,积了好几天的衣服汗味儿混着脂粉味儿,呛得人鼻子发痒。杜东喜不敢动,床底下那俩更不敢动,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静悄悄的,只有芍药簌簌的穿衣声。

在人前的他一直都是最文雅,最和善的,他的笑容最灿烂,表情最丰富,所有人都夸他有仁帝之风。但实际的他腹黑、记仇、多疑,也不像平常表现的那么文雅,那么温良和善。可惜别人不清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是什么样,不,现在多了个傅遥,或者他该考虑杀人灭个口什么的。

“啪啪”地敲门声让赟启心微微一颤,那人的声音很熟悉,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靖国公的公子,他的表弟杜东喜吧。

那迎她进来的明艳女子任务就是把她送进这里,然后又去迎另外的客人,换上了一个龟公模样的人前来伺候。这人也长得平头整脸的,只是那笑容总让人联想到“淫\荡”两字。

“那要不怎么办?那里是命案现场,很可能有巡防衙门那帮蠢蛋看不到的东西,叔叔难道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傅小玉苦口婆心的劝着,说的口干了,付云峰依旧不动容。

这倒是实话,先皇对她虽好,但到底是最心疼还是自己儿子。

就在傅遥胡思乱想的时候,养心殿内赟启正在大发脾气。

怕真死人,傅遥早嘱咐好看守的衙役,每两个时辰就把人放下来,舒缓一下筋骨再吊上去。

傅小玉在地上跪了三个时辰才被人扶起来,腿都跪肿了。傅遥也不让人给他上药,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有脸上药,真是没天理了?

“你来瞧瞧这件东西。”

她捡起掉落的桌角往桌面上一拍,左手托着鲨鱼皮做成的匕首套,一上一下的抛着,以一种冷的刺骨的声音道:“本官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的,也不用对你用什么刑,就在你脸上用小刀那么轻轻一划,你这辈子就毁了,到时就说你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这儿就你我二人,又没人瞧见,本官可半点责任都没有。”

九城巡防衙门虽然隶属在应天府之下,但她一个上官向下属硬要人也不是个事,何况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就贸然开口,到时候让御史再参一本也够受的。

杜平月问:“咱们怎么着,把这些人抓起来吗?”

这一等可要了命,到了晌午头上,大人也没来,准备的一桌子菜都凉透了,那特意给府尹做的打卤面都坨了。

刚才只有那个王冲靠近过她,可这一转眼功夫那王冲也不见了。

回想赟启那让人措手不及的话,她越想越气,骂道:“辞个屁的官啊,被降了三级,爷们现在任了应天府了。”

赟启转身坐在龙书案后,高声道:“传吧。”

他无语了,他承认为了让自己显得老成些,特意易了点容,但也不至于像他爹吧?那会儿正好赶着去办一个案子,时间紧急就被迫答应了。等到后来,他才知道那孩子是饿的极了,逮着谁都能叫爹。

那时他并不知道杜平月心黑手黑的,会真的杀了他,只不过看他有孝心,又瞧那个平阳知府不顺眼,才会使计查出他贪赃枉法的证据,接着皇上的名头帮着杜平月报了仇。而后来在与他深入打过交道后,他才知道那会儿他说会杀他,绝对不是闹着玩玩的。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好像施恩一样,杜平月却忽然心里颇觉不是滋味儿,当年强行把他留下的是他,现在不打招呼就要把他赶走,他当他是什么?

尤其这个傅遥,更是让人厌恶,他大字不识几个,靠着长得标致以色事人,外间有传闻说先帝与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靠着先帝的宠爱才爬到这一品大员的位置。不仅如此,这人还有满肚子坏水,邪门歪道更是多,净出些古怪主意。这样的人根本不堪大用,只是碍于先帝旨意,否则早就罢他官了。

挥手令抬辇的宫人快行,直奔午朝门。宫人们在雨中奔跑起来,也真难为他们抬轿子的技术颇好,在这样的雨中跑起步来竟不觉如何颠簸。

赟启闭上眼感受着雨丝飘过的清凉,心情出奇的平静,果然还是出来好些,留在养心殿只会让他觉得烦躁不安。

御撵停在午朝门,远远地看见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赟启眼神瞬间幽深莫测,还担心她会有什么事,却原来已经心情好的和别人这么亲近了。那个杜东喜值得她这样依赖吗?

他跳下御撵,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过去,分成紧抱着的两人,似是咬牙切齿地声音道:“你们在干什么?”

傅遥被人强行分开,心中恐惧未脱,看见面前一双明黄色的脚,下意识扑了过去,狠狠抱住那只脚,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赟启想甩开她,可看见她哆嗦着身子,抖如筛糠,又觉不忍。她现在整个人好像被摧残的婴儿般可怜。他心中一动,她害怕打雷,原来是真的啊。

心里莫名的起了一丝怜惜,或者平日所见的她都是坏坏的,张牙舞爪的,好像只没教养的野猫,却没想到这只猫还有这么可怜巴巴的时候。他伸手把她扶起来,抱进自己怀里,轻拍着肩膀低喃道:“没事,没事,朕在这儿呢。”

傅遥紧搂着他的脖子,牙关紧咬着,觉得自己好像要死过去一样。赟启的安慰不仅没安抚她,反倒让她觉得更可怕。她抱的居然是皇上,这个天下最惹不得的人,想放开他,双手却不听使唤,生怕自己会摔出去,会摔在雨水中。

“杜平月,杜平月……”她不停念着杜平月的名字,希望他赶紧过来救她。

这么多年有他在身边她都习惯了,只有在杜平月怀里,她才能觉得安心,彻彻底底的安心。

耳边响的都是某个人的名字,那低喃着带点眷恋的语音,让赟启禁不住磨了磨牙,抱着他居然叫别人的名字,这傅遥小子还真可恶。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酸酸的,还带微涩的苦。最让人讨厌的是旁边杜平喜居然用仇视的眼光看着他,就好像他抢了他的宝贝。

这臭小子是怎么了?

或者另一句该问的是: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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