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并没有打扰她,而是翻出了自己的手机,一边吃饭一边回复邮件。

除了似乎是被桃井硬拖过来的青峰大辉之外,其他人眉目之间好像都没什么不乐意。神泽纪惠看到也是刚到的赤司和紫原,极高大的少年抱着一袋零食,赤司听到滚轮滑动的声音,一边抬头看,一边将手里的零食票随手放进裤袋里面。天还没亮透,神泽纪惠有点犯困,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此时也不过远远地和赤司打了招呼,便和班主任报到去了。

“新年快乐,赤司君。希望你有好的一年。”

女孩只有四五岁,说话还有点不太利索,音方式软而且糯,像是某种和菓子一样。“相比起像爸爸,我想要像妈妈啊……”

女孩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等一下记得要和姑姑那家说新年快乐……祖父和外祖父那边也要吧……我去搞定姑姑那边吧。”

赤司征十郎躺在床上,看了百~万\小!说柜上面的篮球架。

现在在她身边的,可以是她喜欢上的那个赤司。

赤司看了她一眼。早就知道了,神泽纪惠不是个会委屈自己而迁就其他人的人,这一点就算是赤司都不能改变。如果有朝一日,将她放到他身边的环境,那些她不熟悉的位置之上,女孩还是可以自娱自乐,甚少会主动去黏人,除非她知道赤司有足够的时间和闲心理她。

神泽纪惠低着头看自己的袜子,脚背上的卡通小象也翘着鼻子回望着她。

话里提到的黑少年,此刻正和姬城绫夏坐在一起。因为少年正背对着她,神泽纪惠看不见他的表情,姬城倒是留意到了神泽纪惠的目光,回望过来时目光深奥难懂,似乎又是佩服又是不解。

“万事都有我在。”

另一方面,女孩也在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

现在,他也打算以另一种方式,来问她一个问题。

然后赤司父亲话锋一转,话说得像上司对下属的吩咐,字里行间没有父子应有的温情。“但我们家也不需要那种不用功就拿不到第一名的人。社团活动还是应该积极参与的。”

踏入十月末,天气开始冷了,女孩也穿上了毛衣。幸好她伤得不算重,所以只用一根拐杖也能应付走路──像这样将拐杖放在受伤腿那边的腋下,让它代替伤腿力,虽然慢了一点,但还能走路。下课铃声响起,神泽纪惠刻意等到了人差不多走光了,才慢吞吞地拿起了书包。

班主任走回2年a组的区域之中,赤司征十郎瞄了一眼对方的表情,看到了不算太过阴沉之后便安心转移视线,“我也要赶去医院了,已经拜托好b组的班主任过来接应,大家不要乱跑啊,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工作人员的叫声。

“嗯,稍微有点……篮球部练习完了吗?”

即使是她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监督离职对篮球队的负面影响。

“我是赤司。”红少年伸出手与说话者相握,“幸会。”

黄濑是其中一个最早看到神泽纪惠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赤司征十郎,然后低头去问桃井,“……那个人是不是……”

“谢谢,小时候学过一阵子。”

女孩将他昨晚的态度悉数奉还。

“妳明天不是要早起去看比赛么,还好意思说我”

侍应已经在旁边跪坐着,等候他们下单。

女孩苦恼地翻了个身,将快要没电的手机插上电源。转念一想,其实赤司根本就不缺什么,礼物只不过是自己的心意,他不喜欢的话,她也不会强求他用上或者好好珍藏。女孩关了灯,将被子一拉就睡过去,错过了接下来的两件邮件。

帝光的游泳队虽然没有篮球队那么有名,但仍是都内其中一支实力强劲的队伍。今天到底是全中预选赛,对神泽纪正而言,出线不过是探囊取物,问题只是以第几名出线而已。游泳比赛的期长比篮球比赛短一点,当比赛如火如荼之时,神泽纪惠已经身在国外,因为她所能够出席的,也就只有全中预选和前期的准备而已。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赤司问。

姬城绫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神泽纪惠知道她不是个会乖乖默认的人,对方是在等她将话说完。“我也知道这个谣言的指向性相当明确。”

神泽纪正转了转眼珠,继续往下说。“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来问我她有没有事的人,想不到赤司君这样关心同班同学啊。”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赤司征十郎经过上次之后必定会更加努力地重夺第一名,神泽纪惠想要守成谈何容易。两个人在这一刻的确是朋友,但神泽纪惠要达成自己的目标,就非要和赤司征十郎为敌不可。

此刻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二楼,身后有零碎的脚步声传来,大抵是别的运动社团训练完了回课室,两个人都没空在意。神泽纪正将书包交还给女孩。

是心理医生的名片。

神泽纪惠今天穿的是白色背心搭米色针织外套,下身则是深蓝色的短裙。她还特意编了辫子,此刻垂落在左边肩头上,像是某种动物的尾巴一样。

“原来如此。”神泽纪惠正这样回答,门外突然闪过一抹赤色。身穿着帝光校服的赤司征十郎走过e组的门口,以神泽纪惠的坐姿,两个人必然会对上。被神泽纪正反应深深伤害的女孩看到红色头,第一个反应是扭头装作看不见,然而头皮一痛,是自己的头被卷器扯住。背后的女生“啧”了一声,空出一只手来摸上她的头,定定握住在一个位置上面,这下子是真的动一动都不能够了。

神泽纪惠的双眼从她的防水外套游移到脚上的凉鞋,打了一个圈之后收回来。啡的女孩将原先褪到手肘处的毛衣袖口放下来,眉目里的神情益地柔和起来。

神泽纪正昨天也了一则,是昨天晚餐的成品,附文是“偶尔下厨”,转推有十则,大多是游泳队的成员。女孩笑了笑,食指再一扫。

“鬼屋的范围是全个课室。驻守入口的柜台在外面,那也是我们要负责的范围之一。不但是课室外面的墙壁,还有门、柜台本身,也是我们要处理的地方。必要时还可能要去贴贴海报什么的,因为宣传那组的人手不太足够的样子。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应该不算费时。”

黑的少年在做试卷订正,看来她醒来便起身向厨房走去,“来不及煮饭。我买了粥。”

有了理事长和父亲的关系,请假的手续不是问题。神泽纪正帮她整理好书包,又了邮件给姬城绫夏,告诉她今天午间的练习他不参加,黑的少年便挽起书包,扶着神泽纪惠的腰下了楼。

“b吧。”

赤司有点意外地推辞,“不用了,谢谢。”

她是他无可取缔的人,从在母体之中便在一起。想象一下如果有人和你由一颗受精卵开始就在一起,那种感觉,是任何关系都比不上的。他在你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你总有些事与他相通,彼此命运交缠,断无可能说分就分。

看起来简直像个家庭主妇,黑少年这样想着,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神泽纪惠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去的,可是当她嗅到了大雨过后的草腥气,胃里便再次翻滚起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吃,却难受得像是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头上乌云渐渐聚拢,女孩闭着双眼,看不见天气的变化。

“我们会先看看妳在下一次考试的成绩,再作决定。在这之前,恕我们不能给予肯定的答复。”用官腔回应了神泽纪惠,主任一按额侧,“但以我个人意见来看,并不建议神泽妳跳级。相比起优秀的成绩,确保学生的心理健康更重要。”

他看得出来,在事情生之后,看起来最平静的是神泽纪惠,实际上伤得最重的也是神泽纪惠。她不曾很明确地表现出来,但神泽纪惠可以为了家人舍弃一切。她比谁都要更重感情,也更加纤细。

有些人注定不会被遗忘。他们死去,却依然活在所爱的人心中,历久弥新,永不褪色。唯独这一点,死神无法从生命册上挥笔抹去。

这时候神泽纪正也刚回来。放下了不快的少年食欲奇佳,但他的右手上和赤司一样拿着一杯果汁。神泽纪惠眨眨眼睛,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红少年。

神泽纪正自然也看见了她手上新的一杯。黑少年面不改色地放下了杯子,力道比他所估计的还要更重一点。神泽纪惠抿着杯边偷偷看他,一口气干完了赤司那杯之后又去摸黑少年的那一杯,开口道谢时笑腔明显,用词巧妙到让神泽纪正挑眉瞪视。“……也谢啦。”

三天两夜的滑雪研修至此结束,因为明天就是星期一,基本上一道别便又再见了。赤司征十郎背着篮球包走上巴士,神泽家的双胞胎已经上了车,女孩看起来似乎是吃撑了,盖着薄毯揉肚子,双耳上的耳机连上了播放器,正正就放在赤司陪她买的那个臂绑上面。披散着头的女孩闭起双眼,似乎是听到了赤司征十郎的脚步声,神泽纪惠稍稍睁开眼来瞟他,目光略有点失焦,也因此显出几分难得的可爱。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放进口里。

大抵是昨晚睡得不够,女孩在开车不久后便已经睡去。搜或,,更新更快赤司看着她的头像来时一样点着点着,几乎要靠到神泽纪正的双肩上。和上一次不同,今年黑少年爽快地伸出了手,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还不忘调了调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赤司勾勾唇角,也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面,闭眼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