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告诉我,小芳总是觉得“做爱”说不出口,于是他们就把做爱叫做“考试”小芳不喜欢别人喊她和她的姐妹们坐台小姐,于是和罗伯特一起给自己的工作找了一个专用名词“小朋友”…如此等等,还有许多,在我没见到他以前,仅凭罗伯特说得这些,我倒真觉得小芳至少还是个充满智慧和幽默感的坐台小姐。

那床真的很舒服,嘟嘟是个比我还庸懒的家伙,她每天每天一定会赖在那张舒服的大床上不肯起床的。

跟我不幸结婚的那个美国人的名字就叫做robert(罗伯特),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叫他的名字,我给起的,叫“周末”

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了,这世界上总有太多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和掌握的事情。

“明天,我想我们见面,我应该还给你那张支票。”嘟嘟说。

“你们已经挣到了足够的钱?”

“不,我不知道万宇哪里来的钱,他现在好象很有钱。”嘟嘟对万宇现在的生活表示十分困惑。

“没准是中了彩票呢?”我开玩笑。

“我希望是,”嘟嘟起身“你介意我跟罗伯特…”我知道她是想问我是够介意她与罗伯特的伙伴关系。

“no,”我迅速的回答,不等她的问题问完。

“我走了,给我打电话。”嘟嘟转身向外走去,没回头,她总是走得这么潇洒,一如她总是潇洒地处理她的生活,叫我佩服,她是个真正的美国人,甚至比罗伯特还要美国人。

我一个人继续喝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多了一个弹吉他的乐手,他一边弹,一边唱,唱很旧的那些英文情歌,非常好听。

我坐在原地,穿过灯光打量他,他束辫子,有张刚毅的脸,皮肤很健康,弹琴的时候非常投入。

我投向他的视线被一根柱子绊住一半,我只看到他的一半,他的身体,他的眼睛和他的神情,所有对他的完整的描述,都有一般来自我猜测,我喜欢看他,他挺好看的。

我沉醉在他的声音里面,在美国的一年里面,我常常去到距离我的学校不远的酒吧里面,听一个黑人歌手唱歌,神情与他一样专注。

万宇来了,坐在我的旁边,我告诉他,嘟嘟来过了。他的反应很平常可是我仍不确定他对嘟嘟毫不留恋,就算是一双旧袜子,一件旧衣服,扔掉的时候下定了决心,以后的日子再想起来的时候,也会觉得其实那东西扔了是有点可惜,反正我是这样的,也许,每个人有不同的想法,男人跟女人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持不同的态度。

“你现在显得比以前更忙碌了,找到新的女朋友了?”我问万宇,很留意他的表情。

我的一个无心的提问似乎让万宇感到尴尬,他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的把眼光移开,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怎样回答我的问题“没有,”他只回答了两个字,心情好象十分复杂。

我猜测不到此刻万宇的心情是怎样的,于是,我换了一个话题。

“我想,我应该找份工作,一个朋友告诉我,可能美国大使馆现在有个空缺的位置,可能我需要向欧文确认一下,你有他的电话?”万宇向吧台的方向招手,拿了纸和笔,把欧文的电话写给我“可是我觉得你不合适那样的工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做这个酒吧的老板。”他给我一个新的建议。

这是我没想到的,是个不错的建议,我喜欢酒吧这种环境,这是一种很丰富的文化,每次我看到酒杯里荡漾着的洋酒,我觉得它们就像是香水,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可是,我知道这里都凝结着你的心血,你花了很多时间把它经营的很好…”“你也说我现在很忙。”

“你可以请我当老板,每个月付给我钱,我是你请的员工。”我重新建议到。

万宇笑了,他笑的时候牙齿绝对的漂亮,嘴唇呈现出一个优雅的,让人着迷的弧度“好,我接受你的这个工作的申请!”我看看表,已经过了午夜,我很高兴这么轻松的从我的朋友的地方就得到了一份工作。

乐手完成了他今天的演唱,万宇对他也招手。

他走向我们的时候,我发现他真的很高,有一米八几的样子,是属于在人群里你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挺特别,属于音乐或者别的艺术的那类人,他的眼睛很特别,不像是亚洲人的眼睛,有深深的眼窝,不算很大,却很亮。

他在我们的桌子边坐下来,对万宇笑,向吧员要了一瓶tiger,我很诧异他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来酒吧唱歌的乐手,倒像半个老板。

“我现在宣布,东子,你被炒鱿鱼了请付你的酒钱。”万宇假装严肃的说。

“哈哈哈”两个人同时笑起来。

我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给你介绍,这是东子。”万宇指着东子给我介绍“是个落魄的艺术家。呵呵,开玩笑的,东子是我大学同学,刚从欧洲演出回来,到这混时间来了。”我对他点头,笑笑,万宇又给介绍我:“这个是yuki,美国人,也是刚从美国回来的,我的新员工。”万宇这个人啊,有时候挺会幽默的。

东子举起他的那瓶tiger向我晃了晃,我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们三个又闲聊了一会儿,万宇就离开了,剩下我和东子。

“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嗅到了你身上的一股西方的味道,从你看人的眼睛里。”东子一边喝酒一边与我闲聊。

我实在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看过我的眼睛,我注意他的时候,他都是在专注地演奏和演唱。

“我以为你一直专注的唱歌,没有时间留意你周围的人和事。”我淡淡地说。

“嘟嘟进门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们。”他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该收摊儿了。”说实话,短短的时间里,我觉得有点舍不得他离开,回到北京,我还没有与人交谈过,我希望跟他再多说一会话。

“不再多坐一会儿?”我建议到。

“你想和我聊嘟嘟和万宇吗?我知道一点,不过以后告诉你。我知道男人就像一本书,刚开始的时候,女人觉得封面很漂亮,想看,越早看完,这本书越没味道,还是以后慢慢读吧!”他开玩笑,笑得很好看,虽然没有万宇那么漂亮的牙齿,可是很灿烂“我们相互阅读,我每天都来,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跟朋友一起,我在这唱歌,挣我的酒钱!”他临走的时候又补充到。

“那好吧,明天见。”我说。

东子临出门的时候,转回头,对着我微笑着摇摇手说“goodnight!”

“goodnight!”我说。

我听见他的车启动的声音,然后远了,他开银色的一辆欧宝,我想象着,那车开出去,像只海鸥。

已经过了凌晨两点,是酒吧打烊的时间,吧员在门外挂了停止营业的牌子,在酒吧里忙碌着打扫卫生,擦拭桌椅。

我坐在原处,看着他们忙碌着,想到我将在这个酒吧里面开始的新的工作有一点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