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冷歆语提出去网吧纯属心血来潮,她想带着小孩儿去她以前去过的网吧,在那里再回味一次从前每天晚上忍受着呛人的烟味却始终坚持的奋斗的日子。她不想刻意隐瞒从前的她过的有多狼狈,如果可以的话,她很希望带着小孩儿重温那段时光。这大概就是,一种想要让另一半了解自己的过去的冲动吧。

“这样喔。”顾晓楼在意的可不是冷歆语以前是不是在这儿工作,又是不是经常在那家海鲜店用餐。她在意的是,可不可以牵着歆语姐的手和她像那些普通情侣一样散步逛街。这时候走在滨海路的行人并不是很多,顾晓楼在脑子里飞快的做着‘选择题’,揉着肚子的左手不知不觉就伸到了冷歆语的手边儿,想握又怕被甩开,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冷歆语同步摆臂,时不时的,有意无意的,用小拇指碰一下她。

请客终归不是强制的事儿,冷歆语既然说有事儿,对方也不可能用职位去逼迫。不过,在表示遗憾之前,董事长用眼神示意林予锋,要他再邀请一次。不务正业归不务正业,眼神所表露出的意思林予锋向来领悟的透彻。他双手插兜走到冷歆语的面前,带着自认为性感的笑,再度邀请,“冷总,我爸很少主动请谁吃饭。现在还没到中午,不如这样,你先去办事儿,办好之后我去接你,我们一块儿吃顿午饭怎么样?”

“留纸条归留纸条,下飞机我给阿姨打电话吧。”冷歆语稍微用力握了下顾晓楼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顾妈的脾性她不是不清楚,以后真要跟家长开口的话,顾妈这边儿是个挺困难的关卡。好在顾妈对她的印象向来很好,暂时的话,也只能利用这一点和小孩儿处着。至少,和她在一起的话,顾妈非常的放心。

“晓楼啊,你明天放假没事儿做是不?”

顾晓楼重新低下头,一只手握成拳头紧紧的贴靠在兜侧,她看着杯子里涟漪圈起的饮用水,低声说“昨晚我喝醉酒,多谢你带我回家,还照顾我。还有,刚才的事情,你帮我解围”

刷过牙洗过脸,顾晓楼和冷歆语一块儿安静的把早餐吃饭,期间她有用余光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完全的属于一个人居住的中档公寓,所有的家具都是半新的,连电视机都好像刚买回来的一样。她不知道卧室会是什么样的,但顾晓楼觉得,一个人住这么一间公寓,实在有够孤单。

小孩儿在她的身上卖力的讨好着,夹带着亚麻的衣料给她的皮肤带来痒意,叫她想要脱去小孩儿的衬衫,肌肤相对。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顾晓楼喘息着从冷歆语的胸间抬头,双手缓缓的抚摸着她的脖颈,瞳孔里闪烁着,分明是动情。

“上车。”副驾驶的车门已经被冷歆语打开,等小孩儿慢吞吞的坐到副驾驶座位却半天没有系安全带,她只好帮她关门,然后从驾驶座那里帮小孩儿把安全带系好。弯腰凑近小孩儿的时候,冷歆语明显的感到小孩儿的身体突然僵硬,这种反应很奇怪,至少对冷歆语来说,有种说不清的危机感。

认真这个东西是可以传染的吧,在看到小孩儿那般专注的闭上双眼,冷歆语终究选择妥协,缓缓的闭上双眸去接受她的吻。还有什么理由故作矜持的推开她呢?要是她那么逼迫小孩儿说出心里的想法,又为了小孩儿的吞吐气的几夜失眠,现在这样,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当然啦,要不怎么说冷总命好呢!我家老头儿要也是个,唉!可惜他啥也不是。”说话间,冷歆语已经走上了讲台,在音乐顷刻间消失后靠近麦克风,对在场的所有人说,“晚上好,今天是振远企业的周年庆,身为分公司的总经理,我谨代表”

“我看看。”听着小孩儿闷闷的鼻音,冷歆语的心脏小有抽痛,她就像是目睹了自个儿孩子跌倒的父母,仅仅是皱起的眉头就足以说明她有多心疼小孩儿。“怎么搞的!”她霸道的掰开了顾晓楼的手,现她的鼻头并没有红成胡萝卜,才稍稍安心,责怪道,“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不要一声不吭站到别人背后,这样很不礼貌!”万一不小心让文件的棱角划到眼睛怎么办?!

“晓楼,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看着顾晓楼把三明治吃完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董鑫只好又问了一遍。他实在觉得无语,今天早上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奇怪呢?!

既然顾晓楼开始认为她喜欢冷歆语,为什么还要愁眉苦脸呢?原因很简单,一直以来,她都把冷歆语放在一个极高的位置,而对于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的喜欢,无意是痛苦和艰难的。她喜欢冷歆语是一码事,冷歆语是否喜欢她又是另一码事。

“顾晓楼,你到底有多矛盾呢?”望着顾晓楼越走越远的身影,冷歆语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出一声叹息。有些事情总是这样,越是趋向明朗,就越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阻隔。冷歆语认为这样的情况很是可笑,她已经承认了小孩儿在她心底的位置,也愿意给她机会做主动的一方。可是为什么,她那么轻易的就避开了她眼底的那一瞬温柔,又为什么露出那样一副挣扎的表情。小孩儿,到底还是不懂吗?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感觉

冷歆语揪着包有冰块的毛巾一声不吭的看着小孩儿,虽然羞于她的梦呓和她越急促的喘息,但这样的桃色梦境终究是叫人无法忍受的意淫。哪怕冷歆语再怎么心急小孩儿的身体,现在她最想做的,都是把小孩儿叫醒。“顾晓楼!”冷歆语不知道小孩儿从哪里学来那么龌蹉的台词,她不想重复说明到底是哪些羞死人的话语,总之她忍无可忍,恨不得一巴掌把小孩儿拍醒。

似乎,顾晓楼十分的在意冷歆语怎么看她,这样的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不知,只是在冷歆语看她的时候,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会变得尤其敏感,哪怕是一个简单而不经意的眼神,就足以勾住她的心情,让她像昨天那样胡思乱想。

沈凉之:倾顾,这是我师父;师父,这是倾顾,我基友#猪。

“嗨!我哪儿说她了,她回来也不告诉我去哪儿了,绷着个脸像谁欠她几百吊子似的,这会儿又跑屋里打游戏了。”耳机里传来顾妈的声音,以及被逐渐调小的电视剧的对白,“行呐,她跟你一块儿我放心,知道去哪儿就成,要不然我还在这纳闷儿,咋这么晚回家,回头儿还一声不吭的不爱搭理人。”

只有顾晓楼,她瞪大双眼呆呆的望着前方,听觉仿佛在这一刻失灵,不管周围的同事们的说话声多大,不管现在播放的歌曲的声音多响,她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谁都不知道,就在冷歆语亲吻顾晓楼的脸颊的时候,她用只有她们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你猜,这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认识和不熟之间,能够依赖的大概只有认识的同事。顾晓楼局促的冲她们打了声招呼,赶紧找到张姐所在的位置,和她一块儿坐在那里当隐形人。张姐毕竟是中年人,对这种娱乐场合并不是很感兴趣。虽然平时和同事们聊的很开,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当个安静的听众,时不时的给唱歌的同事拍拍手,称赞他唱的好听。

冷歆语开车载着顾晓楼到她的公寓楼下,这是顾晓楼第一次来冷歆语的住处,这片区域她以前有来过几次,总的来说是个治安不错的地方,只是离她家有点儿远,顾晓楼才不愿浪费脚程到附近的大厦逛街。她安静的坐在车里等冷歆语上楼换衣服,虽然没有跟着上去,脸上还是挂着一丝兴奋。她环视周围认真的记下了冷歆语的公寓的位置,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记它,大概,总有一天会用得着吧。

没有回答,顾晓楼背对着她蜷缩成婴儿状。她努力数着绵羊好让自己散去的睡意回来,可是不管怎么数,怀抱空空的她还是因为没有抱枕的关系睡不着觉。没办法,顾晓楼突然转了个身面对着冷歆语,她借着周围的漆黑睁开了眼睛,虽然看不清冷歆语的脸,好歹能够听到她平稳的呼吸。

她把遥控器搁到冷歆语的身边儿,脸上的态度稍稍缓解,她说,“愿意看什么频道自己调啊。你说说这孩子,就没有一天不被我说的!对了歆语啊,给你带的饭够吃吗?不够我再给你盛点儿饭,你跟晓楼一块儿吃。这倒霉孩子今天也不知是开窍了还是懂事了,还知道你加班要给你送饭。”

她现,喜欢这种东西总是神奇的,遇到它的人,总会因为它而破例,而改变原先的生活轨道。从前的她,忙碌到忘了吃饭,更不会接受别人中间的打扰;从前的她,不管对谁都淡然如初,更不会因为谁而产生情绪的波动

“我开车回去,小区有保安。”

“谁抽风!谁抽风啦!我这不是”顾晓楼扭扭捏捏的甩开顾妈的手,紧接着把盘子里的炸小墨鱼拨了一半儿进饭盒里,说:“冷歆语姐今天在公司加班儿,她午饭和晚饭都没吃,我看她平时对我那么照顾,就想给她捎点饭过去。杂了!她是我上司耶!讨好她总不是错吧!”

“去吃饭吧,下午的工作我已经到你的邮箱,没事的话就出去吧。”她很忙,真的没时间和小孩儿‘讨论’该不该因为她的迟到而罚她。哪怕有一点儿空余时间,她也不会连午饭都不吃。相对那些比较规整的工作,这种突的忙碌最是让她厌烦的。因为往往,它都会打乱所有的计划,带着‘加班’的可能出现,占据了全部的精力,至少在完成它之前,是这样的。

“你别打我喔!我就做一件事情,很快的。你乖乖的,别闹喔!”

意识到就快犯糊涂,顾晓楼突然握住了冷歆语的手,附在她的耳边吐出炙热的呼吸。她说:“冷总,我不行了,我好像醉了。能不能,现在送我回去?”

打过烛龙殿的玩儿家总会这么形容它:烛龙殿是7个小怪和一群Boss的副本。

顾晓楼玩儿游戏至今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糗过。当然,这个糗只是她单方面认为的,是她自己太过乐观,居然真的以为‘清陌’打本的时候不会去歪歪听指挥。没有人知道,当‘清陌’在团队频道打出那个‘在’字,顾晓楼的心情是如何的尴尬。她当时的沉默,只因为那唯一的心理活动:完了,师父知道她是女的了。

在此之前,冷歆语完全没有料到顾晓楼会就着她用过的勺子吃掉双皮奶。料想的事儿失算了,冷歆语却不怒反笑。她的脸颊有微红的晕霞显露,整个人都处于对顾晓楼的意外举动的惊讶。她起身背对着小孩儿,望着窗户里的人影抚上自己的唇,冷声说:“去吃饭吧,顺便把桌上的垃圾扔掉。待会儿我会把你要整理的文档邮件给你,去吧。”

她不明白,就那么一小碗双皮奶,要价居然那么贵。她不是没闻着味儿,不就是蒸牛奶上面铺层皱皱巴巴的皮吗?一盒牛奶才多钱,这简直就是暴利啊!她打算跟冷歆语说说,以后别买这么不值当的东西,要吃她可以做呀!反正她们是亲戚,既然冷歆语那么关照她,做东西请她吃也是应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