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冰哎呦一声:“小祖宗,轻点儿!要不是你老娘有功夫,现在你就对着悬崖下面抹眼泪吧,看谁还跟你说故事。”

燕清叹了一口气:“师傅,都这么些日子了,您还不放过我啊。我知道错了,还不成么?”

银光戛然而止。大多数人还匍匐在那里。不敢抬头。或者给震慑得忘记了起身。长安内外,这时才有铺天盖地的惊呼声海潮一般地席卷过来。

在这沛然无可抵御的气劲下,四支电闪而来的长箭已经被一下卷飞!再一转身,已经迎上了拓跋厉鬼的大钺,当的一声,又狠狠撞在一起。但是这次拓跋厉鬼已经不肯和他硬拼,借劲即走。但是居然也被方知晓强悍地螺旋气劲带得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圈。眼神中满是惊愕的神色!

再有一点,就是拓跋厉鬼将快已经挥到了极处。两人交战不过短短一瞬,但是拓跋厉鬼在自己身左身右,头顶四周,变幻了数十次的身形,每一次身形变幻,都出了六七记的攻势。没有一下是回身自守的!他的轻捷,将他地攻击力也挥到了最大!大火劲虽然遇气机变化自然感应,还应付得来。但是力在这样短暂的不断变化当中,却根本做不到下意识的自控制。每一记迎击。都是体内运转的包含大火佩气劲的力道全力施放。他一向是气劲源源不绝。极端耐战,从来没有感到匮乏的时候。但是这短短一瞬。他已经全力反击了上百次,每一次都是情不自禁的全力以赴,转眼就有贼去楼空的感觉!

女孩子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生这一幕。但是她也知道别人的目标是冲着她来的。为的就是她身上地白凤璋。眼前是难以越过的关口,谁也不知道那个剽悍轻捷的草原汉子杀到她面前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满天箭雨呼啸声中。其中一声却是加倍响亮,破空之声也是分外的凌厉!居于阵中的一名大声指挥的擒生军队正军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这支长箭从大张地嘴中穿入,箭镞一下就从它脑后突了出来!指挥部署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与此同时,第一排冲近的代人武士,挥舞着长大的巨剑,一下撞在了擒生军凌乱的正面之上!巨大的动量。似乎一下就将擒生军残部地正面完全撞开!喊杀声在这一刻到了最高的时候,祭坛上下左右,一下就被这撕心裂肺的喊杀声完全包围!

那段穿越千里的经历,那个黑黑的青年放肆而生机勃勃地笑容,两人在城头的一凝视。倒回谷在雄雄地火光中短暂相拥…………都已经成了破碎的光影。或者是她心底最深处的回忆。她在来长安的路上,也曾经幻想过也许方知晓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忠心的为慕容家服务,而她的父亲。也许会将她送给方知晓?但是他们两人所背负地命运,注定了这只是一场幻梦。他是月华崅的应命之人,是天下瞩目的中心,是人们争夺的对象,而自己,也越来越象是白凤璋的象征。在这个对天命孜孜以求的乱世,无论多么虚无缥缈的象征。都成了人们争夺厮杀的对象。

这样的逆天灵宝,本来都应该在那些汉民手中。是他们地传承,是他们的依托。不知何所来,更不知其何所终。更不知为什么流传到了他们手中。几百年中,曾经强大的匈奴帝国被汉人的铁骑击溃了。大部分的族人远远向西逃去,不知道现在的存没。匈奴已经成了依附在汉人边塞之地的部落。不仅要为他们编户纳税,还要在数百年地时间里拿出一支支的精装骑兵。为汉人帝国去镇压其他民族的叛乱。

在更北方,是一片冬日仍然显得幽深的丛林。正是大汉王朝上林苑的遗址。高台设于此间。正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气质。正如高台之上,万众瞩目的那个女孩子。

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疑问,但是方知晓这个时候感觉到的却是满身勃勃充满的精力。还有一种强大的自信。现在老子什么都能应付!不管生什么变故,老子总有办法对付!

沮渠蒙敌轻轻的扶住了他的背,转瞬之间,王猛的神色已经好了许多。感激的回头朝他点头示意。

语毕,这位氐人悍将躬身一礼,大步的就走了出去。倒是苻融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鼓声一阵高昂过后,随即寂然。跟着整个斗场上下左右,全部都沉寂无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面向御台。

号声长鸣。鼓声响亮。震得空气都在一阵阵的抖动。苻融已经大步走到了御台之前,大声宣布:“我大秦第一勇士决竞大会,就此开始!愿我大秦武勇之风,千秋万世!”

大门一下轰然打开,司徒府的管事已经亲自迎到了门口。见方知晓还在那里转圈。不说话的就做出了肃客的手势。方知晓一顿足,对身后家将道:“就在门口候着我。我还要去宾徒侯府!”转身就跟着管事大步的走了进去。

听着贺拔耒的话,在场地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方知晓心里想的是自己不可道人的事情那么多。一个不知根知底的家伙跟在身边。这还了得?偏偏又甩不掉!周围那些出身捷军的家将们却不爽的是,他们要跟在方知晓左右地话。就必须变成氐人的军人了!这些出身汉家冉魏铁军的老兵们,多少都有些不舒服。不过看方知晓沉默不语,一个个都没敢说什么。

拓跋厉鬼也同样松开了他握紧的拳头,从胡床上站了起来,大步的走到自己家将群中。站在后排的一个戴着大帽子。脸容被高高的领子挡着的家将忙将他身上披着的斗篷取了下来。又递过一碗茶砖烧地茶汤。看来这位元武王是看得激动了。身边的其他代人家将将他们团团簇拥住。拓跋厉鬼任那名家将解他斗篷的绳结。他目光仍然不离开斗场,低声道:“果然如你所说。苻登已经不是他对手了……你昨夜告诉苻融他们的,就是这个?”

看着两人两马在那里打圈。一直神色紧张观战的慕容垂突然摇头:“不妙,苻登斗阵经验比方知晓强了百倍不止。刚才方知晓那一戟之威有如天授。已经占了上风。可是苻登以易命的打法来吓住方知晓气势,一僵持下来,方知晓就麻烦了!”

四人四马,飞也似的掠过了斗场,直来到了御座高台之前。一名氐人龙卫班直亲军的军官出列横在他们面前。右手高举:“下马!”

随着慕容令不甘心的退了出去,慕容垂轻轻地将自己最后一份写完的绢帛交给了方知晓。这下可好。一直在气势上占足上风的方知晓看着上面一堆黑字。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这次事情完了,一定补习这个时代的文化!

至于将来如何,我没去想。

明日还有对苻登的一场激战啊……

贪狼星光华越来越盛,芒角四张,俨然就要掩盖一切!

慕容垂冷冷道:“这些都不相干,我在,我们这个家族才在。”慕容令迟疑良久,突然迸出一句:“爹爹,你怎么会认为……”

方知晓一下愣了,本来以为怀素会和自己谈交易的事情,谁知道她说什么后天先天……慢着,难道自己身体自从夜探阳平公府后生的变化。她看出来了?

他们之间只有一个靠不住的交易而已!

回其他数个斗场,仍然在激烈的争斗着。沮渠蒙敌双手大剑,姚敌的勾连刃,苻登的双矛都在盘旋飞舞,他们各各也听到了对方知晓的欢呼,从不同角度投射过来了不同含义的目光。有的是嫉恨,有的是郑重,还有的却是目光深沉。

一种肃穆神秘的气氛就这样笼罩在了室内。灯火摇曳得更急,照得三人面容明暗不定。

方知晓在后面喂了一声:“小丫头,还给你。”女孩子绷着一张包子脸回头一看,就看见方知晓举着那支乌黑的针,和解的微笑着:“拿去吧……刚才你是不是真想刺死我?”

苻融似乎平静了一些,淡笑道:“大王毕竟还是大王,现在灭燕关键时候,咱们不能拆他的台。只要把咱们自己的事情做好了……灭燕之后,鲜卑一族立即就要融合进我大秦。鲜卑大英雄慕容垂这尊偶像,必须倒下。天命七宝也必须掌握在咱们手中……这两件事情关键,一个就是方知晓,一个就是咱们和怀素的密约。这个你必须盯紧了……怀素的那些代人死士,安顿得如何了?”

啪嗒一下,两人在水中撞在了一处。这还不算,两人还都撞入了一个网中!滚堰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网子!

他下意识的扫了一下方知晓的右手,迟疑了一下终于道:“至于家主为什么被如此关注,家主想必也很明白。但是现在牵扯的势力太多,他们将如何对付家主,都还不是很明白。属下以为,还是镇之以静为妙。”

慕容垂脸色凝重:“拓跋厉鬼再游斗下去,拖也拖死了方知晓,怎么突然和他硬碰?”

苻坚脸色有点不快,代人虽然参加勇士大会算是示好的举动,自己也着意笼络。但是看着氐人被打得这样落花流水,心胸再广也忍不住郁闷。他摸摸胡子:“苻登能对付他么?”

吼声犹在,他已经在仍咆哮扬蹄的战马上,单手举起巨矛,遥遥指向站在王猛高台上的沮渠蒙敌和方知晓!

他一下站了起来,背转身不看他。嘴里喃喃自语:“美人计啊美人计,可千万不要上当……要不,将计就计?”

祖月看方知晓披衣就想出门,放开了小女孩子走过来:“你去哪里?”

看到慕容令脸色铁青的朝这里望来,他提起中气也大声的吼了回去:“问问你老爹他想做什么才是!”

来**重起之日,再和我弥勒宗争夺这天命七宝不迟!”

众人举着酒爵,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今天虽然如愿见到了怀素比丘的绝代风华。但是这次宴会气氛实在古怪。阳平公苻融热情万分,大司徒府却派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子当代表,而且对怀素比丘这么不客气!

苻融却不在意的一笑:“司徒大人不来了,今天就咱们这些人。去通知比丘吧。可以开席啦!”慕容垂眼神又是一阵波动。王猛居然敢不将怀素比丘放在眼中,而苻融也是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这些人既然心在天下,居然不把弥勒宗当一回事情?

“混蛋!王八蛋!你这个色狼!yin贼!现在你造了孽。以后就都得听我的!爹爹的仇你一定要帮我报,中流堡要帮我抢回来。就算娶了丑八怪也不许多和她亲热。那些晋人侍女你更是不许多搭理!”

灯火下,高挑的女孩子脸红红的,似乎为自己这个大胆的说话而害臊。她一副想偎进方知晓怀里的样子,却又有些不敢。眼睛转啊转的,就是不敢正眼看他。

这到底是怎么了?

而苻融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公爷说那里话来?我们虽然侥幸击败了慕容宙,却还是没有杀得了他!大火姵我们更是只听过名字,从来没见过长什么样!这种异宝,如果落入在下手中,怎么敢不交给公爷?在下只知道一个白凤璋,而且已经奉给大帝了!”

方知晓最不习惯的,也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一副这种掌握他命运似的谈话方式!从到这个时代一直都是如此。哪怕面前是王猛也是一样!

听到方知晓的脚步声,在座的慕容垂和慕容家的子弟们都只是坐着朝他进来的方向打量了一眼。并没有一个人从胡床上起身的意思。只有慕容秋在中间站了起来,俏脸带着歉意和爱意向他这里看来,红唇似乎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在烛光下,她的秀仍然幽亮如梦。

他一摆手转身就向方知晓走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很有些桀骜不逊的站在那里的方知晓:“这可就是郡主亲信家将,在河南之地击败了燕人第一猛将慕容宙,成了祖家坞新家主的方知晓方英雄?看来天下大势再变,这战神名号,也要从慕容宙手中转到其他人手中了吧!”

方知晓也只有跟着下马,看着面前的空台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妈**,老子这辈子还没有跪过人呢……

老子在这个时代还算处男呢!来一不过分吧?

方知晓心内苦笑,这么快就替他们慕容家族拉拢他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对慕容秋没有半点反感。在这个时代,他最熟悉,牵绊最深的。也就是怀里这个女孩子了。也许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先和慕容家族结合吧……

一个清瘦的白衣中年,正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沙盘面前。用烧焦的树枝在上面划着意义不明的符号。

祖铁一笑:“天下之大,我哪里去不得?重新打出一番江山出来,也是论不定的事情。只不过下次,我们就可能是敌非友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远远从山腰传来一个声音:“这个事情,还是我来说罢!”

四个人一起转过了头向山下望去。就见山腰路上,一彪人马风也似的卷上来。全是披着皮斗篷地精悍之士。拓跋部落的鹰旗就在队伍当中飞扬。当先一人,高大挺拔,脸上全是刀疤,不是拓跋厉鬼又是谁?他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小小年纪,已经剑眉斜飞。英武得不可一世,宛然一个小拓跋厉鬼。

方念晓已经跳起来欢呼:“拓跋叔叔!”

节后复查身体,静养了几天。已经宣告身体完全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