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包括正忙忙碌碌帮祖锻包扎的祖月也一样。祖铁只是淡淡一笑,背着手走开去。捷军家将一时不敢说话,只有祖月大声的喊了出来:“你要带我们去送死?中流堡现在数万燕军,我们才几百人,慕容秋又是鲜卑人自己的郡主,我们凭什么去救她,我们又怎么能救她?捷军不是为了她用来随便牺牲的!”

祖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爹爹!你躺着,不要起来了。咱们逃出来啦,铁哥救咱们出来的……”方知晓转头向那里望去,就看见重伤的祖锻在地上极力的要挣扎起来。而祖月扶着他,女孩子同样也杀得浑身是血,只是抱着祖锻不让他起来。但是祖锻却强撑着推开她,低声呼道:“铁儿,方知晓,你们过来!”

轰的一声大响,却是从丙未堡的南门处传来,震得激战的人们都是一震,转眼望去。却是看到南门城墙上大片大片的燕军从城墙上惨叫着栽倒。一排排的羽箭从外向内飞射,横扫整个城头。那里的燕军顿时间就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城门口又传来一声大响,紧紧闭住的大门猛烈的跳动着。紧接着又是一下,两扇厚重的大门轰隆被撞开。一株大木从破口突入,还一下撞飞了几个堵在门口的燕兵!一片烟尘斗乱当中就看见数名骑士率先跃马冲进丙未堡中,面前的燕兵在他们硬马长矛之前简直毫无抵抗的能力,一下就给他们冲了过来!

他打开了中流堡,迎接燕军进入。他之前和慕容宙一定也有着什么协议。动机也可以说很明显,那次伤后他和祖锻的夜谈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要的是在中原之地更大的权力,而要获取更大的权力,就要和当时中原的胡人统治政权合作。而不仅仅是一个用来自保的地方豪强。更何况这个地方豪强的头把交椅还不是他的!

数百骑兵顿时将这个小小的堡垒校场挤得满满的。祖锻大声喝道:“祖家坞哪位队正在此?我回来了!现在局势如何?”方知晓游目四顾,总觉得不对。那些捷军们都急红眼了,也许没有现不对。但是他突然感到,怎么祖冶说不断的有堡民向这里逃亡,但是除了城墙上面的战士,连一个堡民的身影都没有?

“坞主,我们的妻儿老小还在中流堡,我们就算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让我们回去杀了祖铁!”

小女孩子一脸的坚持,丹凤眼里满是单纯的对祖铁的信任。不知道为什么,方知晓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不过也懒得理他,大喝一声,带头就冲下了山丘。

山谷蹄声响动,涌出了一群人马,当先的一个女孩子穿着软甲,提着长长的软鞭,看那双修长的**,就知道是祖月那丫头!她怎么带着一队捷军跑过来了?这下山上的捷军战士全部都站起来,出了大声的欢呼。不少人还得意洋洋的朝自己弟兄大叫:“咱们把洛口仓给烧了!”

不过祖锻开始传授的大火戟法和大火劲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在那个时代,以武力为尊。特别是以杀伐立国的五胡各族,都有自己的武功心法。羯人就是一直在流传他们的大火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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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自己真要这么死了?每一次遇险的花样都这么不一样!这个时候也只有咬牙苦撑,为自己的小命拼死搏斗!受伤的战马冲上了半山腰,转到一个临河的断崖之前,终于力竭轰然摔倒。他和慕容鹦鹉顿时摔做了一团。两支长矛和方知晓手中长剑都摔飞了出去!脚才一落地能借力,方知晓顿时就咬牙力,一下将缠着自己左手的马镫生生扯断!

洛口仓守军和山下大营的燕军,也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那些躲懒避风的哨兵们听见了风雪当中这充满杀气的呼声,仓惶中向满天的洁白外望去。就看见风雪之中,数百名颜色鲜红的骑士举着寒气森森的兵刃,以风雪还要凌厉的气势分成两路,向他们直扑了过来!一个望楼上的燕军才想去敲鼓报警,一支长箭已经破空而过,将他的身体钉在了望楼之上!

方知晓笑道:“那就给咱们找点民夫的衣服,咱们这几百人,分成前后几起,马上搭几个空口袋,就当是到洛口仓装粮食的。前面没人我们就上马疾驰,看到有队伍过来就下来牵马走,问起来咱们都是民夫,这还怕他们现个屁。大冬天的,又是晚上走。他们一个个来查?八十里路,就算沿途有耽搁,天亮之前还不一准杀到洛口仓,烧他**的然后掉头就走。”

方知晓猛一咬牙,朝慕容秋所在地牢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你一定要活着!我也要活着!

“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麻烦?这一路的逃跑就没顺利过!这次又把祖家坞给卷进去啦……老头子,要是知道这么麻烦我才不来呢。慕容宙带着四五万人,我现在可也没办法。天命天命,你说天命开始动了,动的结果就是祖家坞完蛋?这还要本小姐跑什么?没劲……”她轻快的打了个哈欠,从随身的皮囊里面翻出了一块星盘。仔细的打量着黄澄澄的木盘上面星命的变化。

祖铁声音淡淡的:“为了里面这个小子?他有什么好?还是因为我是羯人?”

方知晓闭着眼睛被侍女们放到了一张软软的床上,扑鼻就是沁人的香气。这下他安安静静的等着那些侍女们将他的盔甲和战袍全部都剥去了。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折断在肉里的那些箭镞。所有人都出了抑止不住的惊呼。特别是和慕容宙交战时候肩胛那处巨大的割裂伤口,简直就像小孩子咧开的嘴一样!谁也没想到这黑小子一仗下来,居然能带这么多伤!

总有什么在前面等着他!他才不要被祖家的人玩死呢!活下去才是老子的天命!一场豁出去一切之后的激战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真相,反而在方知晓心中激起了强大的斗志。看贼老天还能玩我多久!

就死在这里了么?老子怎么想起来逞这个英雄的?

寒风如刀,但是此时方知晓焦心如火。他催着健马转眼就冲出了漆黑的山谷,当看见一马坡的时候。眼前燃烧得更加汹涌的火焰照得他眼睛一阵花。这转眼的时间,一马坡坡顶燕军中军大帐,也终于焚烧起来了!燕军前锋的大旗已经歪倒,已经被火苗点燃的燕军惨叫着翻滚下山坡。原来还算安静的燕军坡下西面北面营盘也是一片喊杀的声音。红袍骑士的身影在火焰中出没,大声呐喊着厮杀着。燕军这支前锋部队在这群杀神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的能力,只有逃命或者等待死亡而已!

西面的燕军营寨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已经没有人可以拦阻方知晓的前进,偶尔有一两个不开眼的家伙。在他跃马挥剑之下,也很快了帐。转眼他一人一骑就就撞进了北面的燕军大营。那里的燕军虽然多数已经抽调上坡顶保护中军大帐,还有不少增援西面被杀回来的燕军在守着营盘。看着方知晓一人一骑直冲过来,不知道谁呼哨了一声,又是一阵箭雨袭来!这次可不像对着山坡仰攻,平地上方知晓将马催到了最高,挥舞长剑拨开箭雨就直冲了上去。身上挂了多少箭镞他已经懒得去理会。看见一个燕军弓手站在望楼上对他张开了弓,他一矛就掷了过去!就听见一声惨叫,那弓手被长矛穿透,巨大的冲力还带着他的尸体一下摔了下来!大吼声中,方知晓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奋蹄而起,一下跃过了最前面一排箭手和保护他们的胸墙,腾云驾雾般的一下冲进了他们的营寨当中!

跟在他身后的就是同样披挂整齐的祖铁和方知晓,祖铁面容一样森寒。马鞍侧斜插着两把又长又重的长矛。方知晓面色严肃,背着一口大剑。正想着自己的心思,却被这突然的吼声吓了一大跳!

祖锻容色如铁,笔直的站在城墙上。望向北面翻卷的烟云。祖铁从他手中接过了帛书,略略扫视一眼,呛啷一声就拔出了腰间长剑,一下架在方知晓脖子上面:“坞主,这都是他们惹出来的,慕容宙不想要他们,干脆除掉了干净!”祖月刷的一下也拔出了腰间的马鞭,怒道:“你想干什么!这是我惹出来的麻烦!不关他们的事情!”

祖锻大声道:“站着!你跟我来!”说着大步就率先冲出了精舍:“你来跟我看看,你的同族现在经历的是什么!”祖月一扯方知晓,拉着他就跟着祖锻走了出去。祖铁阴沉着脸,也跟了上来。

祖月跟在了他的身后。

说着话他就看见了放在胡床上,可以调动猎军的青铜虎符在那里着幽幽的光芒。他顿时就从慕容宙身边抢了过去,伸手就去拿虎符:“…………猎军听令,把慕容宙押起来,不要再…………”

一个家将长叹一声:“管军,你就是对大小姐太好了。”

想不过来的方知晓干脆不想。放开心怀开始享受起这千年前在马拉雪橇上的奇异之旅。慕容秋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极尽温柔的照顾着他。只可惜人多自己又受伤,实在不能找到机会来个飞擒大咬。平胸女对他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也没有找他什么**烦,一路上就是偶尔对他们两个冷嘲热讽几句。又总是斗嘴斗不过他们两个人。往往气得小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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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a罩杯,跟我神气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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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宙的手重重挥下,缓步前进的骑兵出一声整齐的大喝。抖开缰绳转为了急袭,直扑过来!

女孩子最先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要融化了一般:“够了么?臭流民?”开玩笑,当然他**的不够了。方知晓舞动狼爪就要再扑上去。慕容秋却一脸惊喜的转向了河面:“黄河…………黄河封冻了!”

他**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公共厕所咩?方知晓愤愤的在心里想。而他怀里的慕容秋却再也支撑不住,刚才和慕容宙的对峙已经耗尽了女孩子全部的心力,她低低的嘤咛了一声。伤口似乎也裂开了,一道血迹缓缓的在她肩头绽开。女孩子低声道:“找……找地方过夜。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猎军不到最后关头是不敢迫上来的…………再不休息一下,不要等过黄河,我们就要累死了…………”

当的一声大响。慕容宙挂在腰间的大剑不知道怎么已经已经出现在他的右手,反手就是一撩方知晓的长剑。当其冲的方知晓就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的直涌过来。这个力道似乎还带着螺旋,搅得他手中的长剑顿时就脱手飞了起来。这股螺旋的大力还沿着他的手臂直朝上冲,一下就让他觉得两眼黑。一口血差点就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