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那稳婆通宵人情世故,自然知道生了公主,眼前这个昭仪娘娘心情必定不会差,连连点头谢恩:“老奴谢娘娘赏。”

“喏。”霂佑是御前宦官,随意招招手,就有小内侍进来将冰块匀了一半出去,“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朕放心,就不多问了,你想做什么,做来便是。”

尔欢得了指令,推门而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缓竹双眉紧皱,没有起身:“娘娘,您再歇会儿吧。这事儿再急,也没有娘娘的身子重要啊。云迟已经从大皇子那儿赶了过来,这会儿子亲自盯着小厨房给娘娘熬药膳呢。”

小皇后清清嗓子:“咳咳,今日唤大家来,想必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这

不清楚的靖国人一直当做玩笑,一笑了之,却不曾想,竟然真有这样神奇的药物。

她的笑里带着意味深长,君言瞬间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缓竹接到君言困惑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开口继续道:“如今后宫里,局势也不需奴婢多说,皇贵妃去了1,婉淑媛娘娘暂避锋芒,应付荣修仪娘娘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找上娘娘和云小主,再顺下来就是宜妃娘娘。从前奴婢还听命于皇上之时,就知宜妃娘娘是皇上的人,也必不会做这样的事来,新入宫的钟容华羽翼未丰,其他的贵人才人更是翻不出什么浪来,那么算下来,也就这位禧嫔小主……”

君言上前替她捏了捏被角,缓声道:“方才尔欢说妹妹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滑了一跤,本宫就过来瞧瞧你,可有哪儿不舒服的地方?你放心,孩子好好的呢。”

“当然。”君言轻轻吐出两个字,闭上眼睛在齐缙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云小仪的事情,你从来没有问过朕,你……真的……?”

“怎么不能?朕把他生出来,可不是分了爱妃的注意力的。”齐缙煞有介事地说着,惹得君言又是一阵笑,“皇上好生厉害,还会生孩子了呢。”

最后四个字,君言说地极轻,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你不必担心,本宫知道现在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云迟急急地想开口辩解,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是他,鼓励自己走进了女师父的课堂,是他在每次自己受不了委屈嘤嘤哭泣时,送上一方绢帕。

可她们哪一个,曾经不都是齐缙的宠妃吗?宋贵人娇憨可爱,贤妃是王府侧妃。君言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动这个恻隐之心。可她就是害怕,齐缙的爱让她觉得越来越虚无缥缈。

可后宫众人被贤妃压制了太久太久。

她紧紧咬着牙关,浑身颤抖,一步一步地往御书房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通身青紫的男孩儿,哭闹的表情让宜妃看不清扭曲的五官,可她清晰的瞧见了这孩子的手,他……他竟然长了三只手!

夏日就不同了,各类轻薄的绸缎,把妃嫔们的身姿勾勒出来,各有各的美。

尔欢打了个千儿,继续道:“可不是吗。前些日子就常常传召太医,奴才就瞧着不对劲,只是翊坤宫上下口风太紧,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儿这回是实在瞒不住了,才得了消息。怕是别宫的娘娘们也知道了。”

贤妃日日把自己的肚子当个宝似的,连碰都不能碰一下。

一时间在后宫里也有了几分圣宠优渥的意思,齐缙总喜欢去延禧宫与她吟诗作对。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后宫里今天你受宠些,明天我侍了寝。

自己的妹妹从前养在何家的时候,也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傻丫头,怎么入了宫,反而变得蠢笨了起来。可事情已经生了,贤妃已经怀上了齐缙的孩子,何琛只有祈求齐缙会看重自己的骨肉,而放过何家,放过贤妃。

而郡主与何琛之后的虐恋情深,欢喜冤家的事情咱们也先按下不提。

太后终究是女流之辈,气势上瞬间弱了一点,“怎么?哀家从前就是这么教的皇帝?竟还敢与哀家顶嘴了!”太后勉强让自己的声音盖过了齐缙去。

“这缎子颜色倒挺雅致。”她说着伸手去拿。

贤妃心里憋着一股气,却还得笑着回答:“皇后娘娘容禀,方才臣妾只是想着瑞馨公主与郡主舟车劳顿,不如先传了膳进来,再说别的也不迟,想来郡主也该饿了。”

“啊?”君言愣了愣神,想起来齐缙口中的皇姐,应是先帝的第三女。其实并不十分受宠,早先远嫁琅琊国,如今收复了琅琊国,也的确该回来了。

皇帝下来,便是贤妃,宜妃,婉淑媛等人了。值得一提的是荣修仪褪下了手里的黄金手镯放了进去,这可是荣修仪娘家带来的宝贝。收生姥姥愣了一下,随即堆着笑恭贺。

贤妃还想逮着齐缙说几句话,把人顺回翊坤宫去,却怎么也抓不到齐缙的人,只好愤恨地拉了挽歌回宫。

“奴婢在。”云迟放下手中活计,侧过头看向君言。

宋诺低垂螓,指节青白地紧紧握着剪子:“姐姐总是有这么多人帮着。”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将剪子猛地刺进自己的喉膛,大股血流从伤口里涌出,宋诺更是一口鲜甜从嘴角流下,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缓竹慢步上前站在君言一侧:“小主?”

“奴婢记得宋贵人亲手画了送子观音图,小主本想挂在殿上,但因已有了皇上的题字,这才作罢,让缓竹收在了库房里。”云迟一向记性好,这会儿子便开口答了。

她转眸于尔欢:“确是有件事嘱咐你去办,启祥宫里就你最机灵。”

“大概也有月余了吧,怎么了?”君言轻蹙了眉尖,细细想了想才做了答,缓竹退后了两步,犹豫再三:“从前伺候的先帝舒嫔也曾有过身孕,在八个月大的时候早产了,生下了个体弱多病的小皇子,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奴婢伺候过有孕的女子,虽说脾气是大了些,但也没有小主这么……”

“此话当真?”

“是嫔妾失言了……”岳娘子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这荣修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神神秘秘的。

她们各自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去,君言坐的稍微远了一些,但也看清了郭皇后的面容,一张苹果脸透着稚气,并不高挑,看上去甚至像是没有长开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女孩儿,听方才说话的口气,也并没有任何城府。

钟氏展颜一笑:“奴婢读过《女戒》、《女规》。”她说得自信,可齐缙听了这个竟是有些不耐烦地皱眉,从头至尾不曾开口问过一句,只有太后一直饶有兴致:“倒都是女子该看的,是个懂规矩的,皇帝,是不是该……?”

缓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奴婢瞧着也是,听花嬷嬷说着李小主从前十分乖巧,从不多说一句话,性子也温温和和的,只是不怎么出挑罢了。忽的有一日就跳脱了起来,花嬷嬷本想着也翻不出什么浪,就没管,没想到出了这事儿。”

肩舆走得十分平稳,这也是皇上特意叮嘱霂佑安排的,唯恐颠簸让君言感到不适。

在太后心里,对君言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君言,禧嫔的孩子才保不住,若是君言再机警一些,亦或是禧嫔自个儿再聪明些,事情就不会这样,太后看重的自然是皇嗣,君言对此也只能认下,而后再慢慢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