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的墨绿色暗纹斗篷随即便被君言比了下去,再看一眼皇帝亲自搀扶起的瑞馨公主与家眷,更是恨得牙痒痒。

大皇子也好像听得懂似的,一咧嘴笑得开心。

大皇子昨日已经睁开了眼睛,在这个年代,算是睁眼早的孩子了。今日眼里一派清明,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十分可爱。

他很快又将孩子递回给了稳婆,想要迈步进产房瞧一眼昏睡过去的君言:“皇上,产房血腥气重,您还是……”稳婆抱着孩子,探出头来轻声提醒。

“啊?”云迟一愣,当下回身看了,吓得半死:“小……小主!你怎么在流血!”云迟瞧见褐色的液体沾染在君言的衣裙上,君言僵直了身子动都不敢动:“什……什么?”

齐缙气急,刚欲开口说话,偏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君言由着云迟搀扶,面色惨白地走了进来,她眼里含着失望与愤恨:“宋妹妹,姐姐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三番四次的要置姐姐于死地呢?”

这原是她最喜欢的风景,如今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夜已深,可这事儿非同小可,尔欢思前想后,还是敲响了君言的门:“小主?可歇下了?”

“启祥宫上下所有碗碟茶盏都是慕云收着的,这盖碗是小主最爱用的,原本放在奴婢这儿,自慕云来了之后,就也移交给她了……”云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只有缓竹大着胆子开了口:“小主息怒,先坐下歇会儿,前头是出了什么岔子嘛?奴婢只听闻皇上赐了小主与贤妃娘娘筵席,还以为是好事儿……”

太后娘娘狐疑的眼神落在了宝姑姑头上,这宝姑姑是郭氏陪嫁进来的,皇后有个陪嫁姑姑也实属正常,她本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一听,倒觉得是宰相家有了异心,故意送个小孩子进来,再让个厉害的姑姑从旁看着,好掌握权势……

岳娘子动作优雅地接过茶盏:“有劳云迟姑娘了。”她勾起嘴角,摆了个自认最好看的弧度,轻抿了一口,君言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见她把茶盏送入口中,别过脸去掩了帕子轻笑。

贤妃脑子转了个弯儿,面上才露出笑意来:“有理……”

“那……小主也是如此嘛?”云迟问得小心翼翼,君言忽地笑了笑:“我有什么好担忧的,再者言那新入宫的皇后不过豆蔻,难不成皇上还真会动心不成?”

这样的人怎么能放进宫来:“霂佑,你去寻个由头,遣了周秀女回府吧。”

君言点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淡了嘴里甜腻的味道:“婉淑媛和荣修仪不去?”

齐缙抬了抬眼,这才舒缓了身体:“怎么,你心里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君言顺利从去锦宫里搬了出来,太后为安抚君言,特地赐下名贵药材,绫罗绸缎。

辰统帝皱了皱眉:“朕不管。”

想到这里,君言的嗓子动了动:“云迟……?”

事情生的太突然,霂佑根本来不及拉住她,霜凝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攀住齐缙,凌乱的鬓,肮脏的衣衫都让齐缙忍无可忍。

“你才是疯女人!本宫是和昭仪!你是什么东西!”霜凝跌坐在地上,目光十分狠毒,她挣扎着起身,朝着云迟冲了过去。

齐缙扫视了满满一屋子人:“都散了吧。”

君言跪在后头,有些意外贤妃的主动,心里的不安越浓烈了起来,贤妃怎会如此镇定的跳出来说这些……

“小主,奴才瞧见前头宋美人同贤妃,安婕妤,婉淑媛来了。”尔欢卷了帘子进屋,打了个千儿垂着头说。

她说着并不打算给宋美人接话,她心里知道必定又是装傻充愣,而是转头问向一旁的巧儿:“方才从正殿过来见敬婉仪殿前的海棠花开得正好,小主儿怎的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放?”

贤妃揉了揉酸涩眉间,深深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不让本宫省心。”挽歌换了宁神茶上来,轻声道:“娘娘宽宽心,不过是几个小妃嫔,不必放在心上。”

“朕乃一国之君,若是真容不下那禧顺仪的孩子,哪里容得她安稳这么久?一碗药赐下去便是,还劳你费心费力?”齐缙见她一脸疑惑,这才开口解释:“再者言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要用来做牺牲品,那朕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君言自嘲的闭了闭眼,果然还是自个儿经历的太少了吗?从前觉得顾青衣给的折辱已是不可忍,如今才知道不过是皮毛。

上座的宜妃神情专注,不一言。身旁站着的翠翘更是司空见惯一般乖巧地垂着头,静静候着。

“那也是他的命,在皇家有什么无辜不无辜的。”齐缙说的坦然,面上一丝感情不透。

“婉仪小主受惊了,宜主子请您去偏殿叙话。”那姑姑见夫人退了下去,朝着君言欠身,语句里没了刚才那份厉色。

君言说着,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启唇:“这禧顺仪的胎太医怎么说?有多久了?”

君言这才收了心思:“知道了。”

霂佑来的很快,这些事情若是再查不出来,怕也不能在御前当差了,他行了礼就将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君言面色不改,甚至倚在了齐缙手臂上,开口道:“嫔妾何须这东西来博得圣宠?简直是无稽之谈。再者言,嫔妾若是真想下药,何不避开人去,还得让她去做。”

君言站起身子,才现荣修仪生的也比靖国女子高挑些,虽说没了那股子小鸟依人,却显得身姿摇曳。

“正是呢小主,这是霂爷爷亲自嘱咐的,错不了。”那小内侍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看这势头,如今敬婉仪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千万得捧着了,“肩舆已经在外头候着了,不过小主不必着急,且慢慢梳妆着。”

乐声多为欢庆,勾、托、劈、挑、抹、剔、打、摇、撮,各类指法纷飞,其中以摇指最为动人,随着君言的轻重缓急,只觉得乐声时近时远。

贤妃轻摆了摆手:“本宫倒不这么觉得,她身份再贵重,长得再漂亮也不过是挞玛国的庶出公主,再者言太后怎么会让一个他国的公主坐上后位。顶多多宠几分罢了。”

君言皱了皱眉,辩解道:“这儿不同,贵嫔小主的生母是先帝的妹妹鸢澜公主,贵嫔小主身上一半是咱们靖国的血脉呢。”

一时间寿康宫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女子娇娇柔柔的应声。

像是连眉宇间都多了一分娇媚最新章节。

还未等君言接话,这边的青衣就厉声道:“瞎说什么呢?本主怎会舍得让自己的妹妹来写这些,百遍遗训,这若是写下来,妹妹的玉手可还在?”

而年底太后生辰,她送上洛敏之的孤品绣图,称其偶然间在数日前得之,觉得是上天送来与太后娘娘贺寿,故献上。

“妹妹说的也是在理,是姐姐想岔了,到时候等那掌事姑姑来了,妹妹再自个儿调教也可。”青衣顿了顿,又将话提上了正题:“皇上前些日子来妹妹这儿,可有提起什么?”

君言并不在意他的话语跳脱:“皇上,可能赏了君言坐下说话?”辰统帝指了指身旁的绣墩,示意她坐那儿。

“芬仪顾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青衣福了身子作礼,嘴上又道:“皇上来青衣这儿怎的也不提前告知一声,这送来的都是芬仪的份例,怕是皇上吃不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