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吧,一会儿该叫我们过过堂了。”童航收住笑。

他凝视了一会儿童航那双澄澈的眼睛,没说任何话语,也没招乎任何人,掉头便向那栋横楼慢慢走去。

童航此刻也在紧张的打量着这后院。院子不大,一眼能扫清整个情形。估计这院子只分前后两院,中间那横楼就是主人的居住楼了。院子里没有一棵树,平平整整的,除了后门那边的院墙边堆放着一些杂物,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他们刚进来的后门是镶在院墙上的小门,那院墙也是用石头和着黄泥砌成,看样子结实着呢。

海州城内还在城的东北边设有军器局,这是全城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嘘——,噤声!我听到了。”外面传来马成海的声音,“你速速按照公子的吩咐,帮公子把衣服脱了,我去找水。”

赵小旗口里发苦,后退几步,脸皮痉挛着,说道:“陈档头,听阿林说……这枯井闹……闹鬼。”

“你是……谁?”看来对面那人还没完全昏迷,神智还算清醒。

更娘看了看那圆石井盖,低喝道:“走!”

“你!”马成海狠狠的低喝道:“要掐也先掐死你!”

憨子似乎才发现中院有人一样。见到几个番役,忙转身回跑。

一声惨叫传来,他听出是那射中腿部的同伴发出的,看来同伴又中箭了。他不敢回头,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向那楼下跑去,至于是不是大门,跑到了再说吧。

外面天罗地网里里外外明明暗暗数层虎视眈眈,里面东厂和锦衣卫的众番役,正在密密麻麻的梳理着李府。

“分开躲藏,这是命令!”

一个小小的富户,还有什么意外不成。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就等着分钱吧!

一听到“行踪”两字,马成海马上想起来意,忙说道:“皇……公子,曹大人听说青州李家被灭门,马上派微臣……我来海州,带公子速速离开。”

童航见木儿态度坚决,不好在说什么,只好对钱叔说:“钱叔,你们一家跟我虽然时间短,但你们把我当做自己的子女来看,处处为我着想,这一次,危险太大,你们……”

“也许吧。”童航问道:“就算再大的仇家,你们是下人,怕什么?”

童航没有见过大公子,虽然大少夫人一直在家,但他们从没有碰过面,也没见过。不过今天这场面,傻子也知道那对少年夫妇肯定就是了。他转身走过来,施礼道:“见过大公子,见过少夫人。”

“公公,这个阿林……”老太爷抬手又止住了老夫人的问话。

“对,对,这就是文书。”小癞子也顾不得腹诽他了,忙道:“这上面已经写明了,她就是小的媳妇儿,看,这下面就是管买卖家奴的县丞大人用印,这还有她家二公子的手印,还……还有小人的手印。”

听着小癞子的喊叫,小翠惊恐万分,慌不择路的只知道沿着路奋力奔跑。

“回公子话,德哥死了。”

“德哥,果真这样?嘿嘿,公子厉害。哦,听说……公子的娘也是从那出来的?”

“真有,小姐。”那个看见人影的丫鬟拍着胸口说道:“蒙着脸的,刚才在窗口一晃就不见了。”

“我在里面。”童航忙扬声答道。

“你个孽子,没听见公子的话么?公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钱叔跳起那只好脚要踢憨子,谁知一歪,差点摔倒。

“你怎能直呼老奴公子的名号?”钱叔急了。

“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只是有事相求。”见来人终于开口说话了,秋儿不禁松了一口气。见他说话语气客气,她心里更是大定。

阿林思虑片刻,便又匆匆出门而去。

“下人?”童航笑了,对木儿说道:“我还是下人的儿子呢,那岂不是下人的下人?”

李德不禁一窒,看着老夫人那冷冷的笑容,他不禁有种被看透的感觉,竟挪揄着说不出话来。

童航可没客气,他知道自己是有十二、三岁,几个大跨步上前,一屈身,一只膝盖跪顶在李德的背梁上,左手揪住李德挽起的发髻,使劲往上来。右手攥起拳头,狠狠的往李德的右脸上招呼。

“可是!可是!什么可是?这是公子许的!”

“客住?”童航说道:“我以前是李府的下人啊。”

“果然是人害的!”憨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只见钱叔走进来,憨子跟在后面。

“不……不……是……”

“小孩?有一个,以前听德哥说过。”

跪在中间的年轻人,是青州李家大老爷李健楠的小厮。只见他一身褴褛,蓬头垢面的跪在那里,伏在地上索索发抖。木儿侍立在老夫人身边,低着头。

“这个我真不知道。”孙账房说道:“我只知道四门是前院用度,五门是后院用度。五门要不是有个同年在里面,我也不会知道的。大少夫人不许我们相互之间询问。”

“有话快说。”更娘怒斥道。

孙账房不禁大喜,知道二管家要安排自己那儿子进府当差了,忙连连施礼答谢道:“二管家,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言语,我定当下大力。”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也换了好几根,童航将其他的小饰物仔仔细细的翻看了好几遍。抬头看小翠,她还在那摆弄那个小麒麟。

“大家都进去吧,里面还需要我们整理整理。”童航见大家都很拘谨忙喊道。

“这……”,木儿不禁有些胆怯,低声道:“可是,如果别人听见,那就……”

李翼和李德忙进门来。两人欲行礼,李勋周一把拉住,道:“此间没有外人,不必如此。”

“嗯?”小皇上狠狠地横了一眼那小内侍。小内侍吓得连忙跑开了,其他小内侍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闷头踢球。这小皇上就是朱祁镇,明英宗,明朝第六位皇帝,明宣宗长子,9岁即位那位小哥。

“夫人,请您和小姐到阁楼下去,这里危险。”李大管家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旁边。

这丫头有病!看来只能说在回来的路上,自己失足掉下山崖,万幸挂在树上,捡回了一条小命,可脑子被摔坏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于是,童航用唾沫润润嗓子,小心翼翼的如此这般讲来。

旁边服侍的青衣小宦官,个个都深深地低着头,收声敛气。明朝的太监以服色来分地位高低,青衣地位最低,属打杂对象。红袍相对高一点,有固定职所,一般一红袍可带四青衣。紫袍一般是服侍主子,每一主子处都有一紫袍主事红袍若干个。绯袍是二十四衙门除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外二十一衙门主事太监的服色,绯袍与紫袍职级相同所司不同。比绯袍和紫袍更高的是绯黄袍,是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三监主事太监所着服色,其中司礼监权威最重。司礼监的主要职权为:批答奏章,传宣谕旨;总管所有宦官事务,司礼监不仅在各宦官机构中处于“第一署”的地位,而且实际上也居于总管、统领其他宦官机构的地位,司礼监总管大太监为所有宦官的首领;兼顾其他重要官职,如南京守备,或专由司礼兼领,或为司礼外差,司礼监总管大太监兼任东厂提督一职。

“我也不知道。”小翠有些恐惧的说道:“那天听说有人在柴房死了,我就随姐妹们跑去看,就看见聋叔缩在柴房的地上,眼睛睁得好大,嘴里流出的黑血都干了。”

“德哥,这个……”小癞子磨蹭着,眼睛盯着李德支吾着。

三小姐迎着童航疑惑的眼神,一拧仍然抓着的耳朵,问道:“你跟我二哥去海州,可有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