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见官家微微闭了眼,便忙忙告辞了出来,自由那黄门在门外候着,见苏文出来,便笑嘻嘻的恭贺了一番,这少年将军得圣上另眼看待,便又奉承几句。苏文出得宫来,一径儿便回到营中,早有杨宗保并穆桂英侯在帐中,那杨宗保道:“父亲差我来,要寻你去我府上小住数日,想必官家不日便要下旨封赏,自有将军的去处。”

那从屋内赶出来的汉子喊道:“哥哥休要追赶,黑灯瞎火,乌漆抹黑的,休叫那厮反伤了自身,所谓走得了和尚庙还在。若要捉他,只在早晚。”那汉便回转身来,口中兀自道:“没想那厮精钻的狠,武艺不怎的,那脚底抹油的功夫却端的了得!”

便有御史上前要谏止。官家大笑道:“满朝文武,但有谁能平定辽事,朕也可此般对待!此不必再言!”那谏官便不敢再多言。潘维固并杨延昭等诸位将士也知这等殊荣,又自谢了恩,挨了半边屁股坐了。那官家方才端坐议事。

翠儿也知道一些小小的来历,见如是说,心中默然,都是一般身份的人,有些感同身受,便点头道:“原本心里也没有什么,只是惦记着苏郎,那战事凶险,又远近得不到信儿,心里有些难以排遣罢了!妹妹也别忘心里去就是!”

那阿里扎答应一声,拍马便冲向阵中。这阿里扎果然了得,一枝钢枪使得泼水不进,将挡杀将,兵拦屠兵,如入无人之境,转眼便杀到杨延昭身前,将那枪一指,喝道:“兀那元帅,快下马受降!”

翠儿赶紧应声儿,便搀了陈氏一同进去!待进了宅门,那天仙的丽人,却向翠儿来见礼,抿嘴微笑道:“小小见过翠儿姐姐!”

韩伯虎怒道:“你爷爷乃大宋韩伯虎是也,且叫你知晓我手中长枪厉害!”说罢,拍马上前,将那手中长枪舞得如风车一般,好似做了一个满天星的烟花!

张薇娘回了房,想了一回,虽是外间凶险,但经历了一场,也不敢再思外间繁华,那奇情绝恋之事,只是回想那苏文一回,又觉无趣,也不叫唤丫头更衣,便和衣卧了。不想着春日湿沉,那张薇娘睡的实沉了一些,一觉直睡到玉兔斜挂,起身之时,只觉得头重脚轻,有些晕厥。亟待翠儿过来找她闲话,却见那张薇娘面色赤黄,吃了一惊,又探手一握,又觉入手滚烫,这分明是个热症。便唤过外室一个使唤丫头,没脸子的就骂道:“姑娘都病成这样了,哪有一觉睡到此时的,也不进来瞧一眼,若是病死了,还不是你害的!”一面骂,一面又道:“只管杵在这里,还不唤人禀了老爷!”一面说,一面又在那井中取了一桶凉水,用手巾浸了,往张薇娘额头上缚!

杨延昭望那祁州城头,辽国旌旗遍插,不由心口剧痛,暗叫:“苦也!”却是来的晚了一些,将自身也陷入险境。以一万五千之众,击十万辽军铁骑,殊无胜算。只是据此,退,那辽军马快弓强,不能走脱;进,虎狼挡道,无异羊入虎口。

萧太后面露哀荣,拿了帕子,试干了泪道:“一时失态,让元帅见笑了,此等军国大事,哀家也不懂得,元帅做主便是!”言毕,起身,扶了那王太监的手,因道:“哀家也累了,元帅自便就是!”便与那王太监径往后院而去。

萧挞凛已然警觉,早间那山上火光星星点点,便如白日繁星一般,向山下直射而下。若然是宋人抛下易燃之物,射下火箭。那火沾着那易燃之物,瞬间火起,风助火势,便向那山下席卷而去。

穆桂英点头道:“主将因势而为,不拘泥战法,才是上策。纵使有人熟读兵书,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言语之间,甚为不屑。

那杨延昭便上前一步道:“愿为陛下分忧!”

杨宗保脸色不好看,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苏文便笑道:“若依你所见,该当如何?”穆桂英冷笑一声道:“这须不关我事,你一军统领,只管问我一个女子?”

杨太尉便道:“此事不为其它,看情形,某这般一品也不曾知晓,便知如今这事尚未波及他人,知之之人甚少。若能妥善处置,倒也有个圆转余地!”

果然辽兵一路,那定州城外,扎营数里,倒也严整。但辽兵却围而不攻。又有探子回报,只说那定州附近辽兵,以营帐数目而论,似有十万之众。杨延昭升帐议事,商讨对策。一将军道:“这辽兵众多,又气势如虹,不宜与之相争,不如扎营在此,也不轻举妄动,只待大军到时,再行决战。”

且说苏文一行,一路迤逦来到京城,尚在城外,那杨宗保眼见得要回到家中,兴奋起来,行在前头,只顾一路往城门口赶去,忽然大叫道:“这有个蹊跷事!”

张薇娘点头,便又将那诏书上话儿说了,只是瞒了那公主一章。不想翠儿听了,高兴起来,拍手笑了一声道:“原来郎君早已来了,却瞒得我好苦!”笑了一声,却又将那泪珠儿滚将出来,泣道:“却不知郎君如今哪里?怎生见得一面才好!”

那喽啰又爬将起来道:“小的委实不敢打扰,只因事急矣。”

苏文笑道:“某怕寨主赚我!故此不敢饮!”

张薇娘屏气凝神,脑子里将那冤家的摸样琢磨了好几回,这才下笔,须臾便画出一张。自己看了,甚是满意,又唤翠儿来看。

苏文大笑道:“某既要绑你,便不怕你阿姐来,若是来了,某便一并绑了,便趁今夜月色,讨个喜庆,与我做个夫人便是!”

苏文只伸手,将苏小小一双柔夷执于手中笑道:“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你的心意?难得你这般通情达理,我先前也有这般想法,想要亲自去寻,又怕你心里有些疙瘩,便一直藏着。”

张薇娘心道:这也是个办法,这些时日与这赵家小姐闲谈,倒也颇知她为人,是个人心肠极善良的女子,这叨扰几家,不如只坐一家,也罢,先姑且答应下来就是!因笑道:“如此便又叨扰!”

那杨宗保被苏文拿住要带,便知不好,来不及挣扎,便被一把提过了马匹,又被一跤跌倒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做声不得。一张脸儿涨得通红!

那小厮到了阁楼,只管站在外间等候,少时便出来一个十四五年纪的丫头,面容清秀,自有一股华贵的姿态。那小厮见了丫头,忙忙的上前,叫了一声“姐姐”,又将事情如此这般的与那丫头说了。那丫头便抿嘴儿笑道:“两位公子随我进厅事歇息罢!”说着施了礼,引张薇娘与翠儿进了阁楼,让进一个偏厅。张薇娘左边下手坐了,那翠儿便紧挨着张薇娘的下,也坐了。不时,便有丫头端上茶水点心,又自站在一旁伺候。

陈氏听了苏小小这话,一把捉住小小的手,叹道:“真真是难为你这般心胸开阔的女子了,你能这般想,又何尝不是那孽障的福缘?你且放心,若是那翠儿回来,这苏家,定然有你一份安然的所在,若是怠慢了,便是那孽障的不是,我只罚他!”

那苏文便笑道:“母亲只管这怪孩儿,不若孩儿将母亲接了家去,将那经过细细说与娘亲知晓!也强似在人门前哭诉!”

那张薇娘只管一把拉住,却瞥见那翠儿一脸狡黠,立时明白,便伸手要扯她的脸,便笑骂道:“真真要扯破你这张惯会扯谎的嘴才是!凭地这般编排我来!”

苏文点头,心道:且不说这牵扯了何等的事情,但这两头较力,我若是不避讳一些,连累了我那老母亲,却是万死莫恕了。只望这芙蓉能够谨记此言。

早有军士一旁喝道:“大胆,太尉岂是你说要战便战的?”

极致小院前五六步之遥,老鸨便道:“你且在此等候,我问了姑娘再来说话!”

吴大牛应诺,便随那直长,落了军籍,便派到营中,便终日与那好勇斗狠的军士为伍,每日操练,在这营中厮混的熟了。众人因那吴大牛力大,又还有拳脚功夫,俱都服他。初始到有几个油子,想要那新丁使气,时常也寻些不是。

翠儿便将那绿衫拿了,只管转到内间,将衣服换了,复有转了出来。但见好一个翩翩少年。那薇娘只瞧她胸脯之处,却见一马平川,倒与那男子的一般无二,不由奇道:“好妹妹,你这是如何装扮的?也来教教我罢,却不许藏私!”

那杨太尉一听,却击节叫好道:“端的好算计,先放过险要隘口,只管在那无甚紧要处设伏,只造声势,让贼寇自以为上当,自然拍马就回,岂料却又回身在再设伏险要关隘,又有巡检一马当关,劫了出路,诚可谓一个四面埋伏之势,岂能不大破贼势?更是难能可贵,本队人马无一殒命便灭了那贼寇上千人马!”不由大笑三声道:“日后若是两军阵前,巡检自可当得我先锋!”

苏文答应一声,又与林观告辞回家。一路上也想不出所以,只得闷闷的,进了房中,早有苏小小却在厢房内阁中,守着一个烧炭的炉子,正在刺绣。见苏文进门,再有丫头将苏文外衫脱了,挂在厢房外阁,待苏文进了内阁,又泡了一杯清茶。

苏文又拜倒道:“此战全赖大人运筹帷幄,方才有下官如此大捷,下官不过是逞了匹夫之勇,不敢贪功,若是这功,还是在大人身上。”

苏文赧颜笑道:“方才就说有些难处,那房主索价两千贯,却没有那么多银钱,想来府尹大人前番也道有那擒贼破敌的奖赏,却不知那上头拨了没有?”

潘阆叹道:“若是如此意思,那却好些,如是心中另有所想,我等也不自知。我只知道,现下正是鼓舞士气,激励军心的时候,为何却做出这般畏惧的举动,大涨了贼寇的气焰,灭了自家的威风。自古道:贼不与官斗。如是听得他的言语,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林府尹叹气一番,一脚将那司律踢翻道:“该死的奴才,还不去请了大夫来替苏大家瞧病?若是有个不是,你们一个也走不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