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散了营帐,韩德让自往城中来见萧太后。那萧太后端坐堂前,听那韩元帅坐于下,侃侃而谈,又言及退兵之事。萧太后不悦道:“前者元帅欲要进兵,如今却为何要退?”因又泣道:“那萧挞凛乃是哀家远亲,自是一家,却不能报此之仇,且任宋人如此欺凌,元帅于心何忍耶?”

萧观音奴笑道:“且等着洪水退却再做商议,这宋人行此诡计,某可断宋人必然人马不足,若是水退,不若自引军士骑马登山,翻过此岭,纵使迟缓一两日,但也可断宋人大部之尾,使其尾难顾,虽没有料想之果,也能缓其攻势,拖其兵力!”

杨宗保点头道:“幸得将军好计谋!”

那真宗皇帝大惊,脸色白,只将手儿抖得厉害,,问道:“太师何不早言?”

苏文点头,又回头顾穆桂英道:“若是在此地设伏,如何?”

苏文听的好笑,正要答话,却听得门外如洪钟一般声音传进来,笑道:“苏兄弟,别来无恙!”一语未落,便见那杨延昭举步跨入厅中,几步上前,把住苏文胳膊,点头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杨延昭闻言,心道:这苏文文才武略俱是上佳,却不想生平无大志。倒是生出几分可惜!又知他素有主意,是个不听劝的!也不再说此言,两人又叙了一些军中常务,便散了。几日,大军开拔,一路蜿蜒数里,起个长蛇阵势,投定州驰援而去。

赵家小姐奇道:“今日不是你与微文去礼部投书信去了?缘何你在此啼哭?微文现在何处?莫不是出了甚事情?”

张薇娘叹道:“那便是了!”心道:这赵家小姐只怕便是那诏书上所说的升国大长公主了。因又道:“我还是先去谢过她罢!“

穆洪举便瞪着那对铜铃眼儿,道:“如此也就罢了!”言语之间,甚是萧然。那穆武也觉索然无味。三人一同回到厅事,便见那穆桂英坐于侧席下,脸色不善。见三人进来,只将那眼儿瞪视苏文。

那穆洪举上坐了,苏文右下手做了,那穆桂英与穆武俱左下坐了,须臾小喽啰上来酒菜。穆洪举满斟了一盏酒,对苏文笑道:“山野之地,虽无精致菜肴,但有谁就肉食,且将就一盏!”

张薇娘却笑道:“若是这般便寻着了,怎的那奇情绝恋的故事出来?受些波折,未尝不好,也能让你那苏郎君知晓你对他这般的情意坚定!”

苏文闻言,笑道:“你那阿姐是不是唤作穆桂英的?”

苏文自回内衙,那陈氏与苏小小正值偏厅用饭。见苏文回来,苏小小便要丫头张罗碗筷。苏文笑道:“且莫忙,我已经用过饭了,适才在军营中遇着旧日兄弟,用了酒饭!”因又道:“我且去张府问个讯。“

张薇娘摇头道:“不曾有!”

三人一径寻到营中校场。再有军士听闻,都聚拢过来,将那偌大的校场围了一圈,都听闻这苏巡检乃是武艺高之人,在那扬州,领千余军剿灭贼寇,竟能不伤一兵一卒,都想见识一番,又听闻这衙内乃是殿前都指挥使杨太尉之子,想那杨家乃是将门,这也是将门之后,想来便有一番龙争虎斗,便都争先来看!

张薇娘亦悄声道:“何止一倍,看这布置,又自是独具匠心之人不能成其局,这又是何等人家?不若是王侯将相之府?”

苏文摇头闷声道:“如今还没有消息!”

苏文便在那林子边等候,不多时,见那厢房帘子挑开,出来一个老妇人,却不是自个母亲是谁?便赶紧上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口中只道:“孩儿累母亲受苦了!”

张薇娘见那翠儿取笑,直站起身来,轻啐了一口道:“你自皮痒了,前日还捞的你直喊饶命,今日却又想哪滋味了不成?”

苏文一愣,便道:“此人我自有应对!”

杨太尉免了礼,待众军汉起立,便对那吴大牛笑道:“适才见你甚是勇猛,某便手痒,何不较量一番?”

陈府尹直道:“事急矣,且只管带我去姑娘处,我自有话说!”

吴大牛也不答话,只走上前,将那直长面前一个石头刻得狮子,却有七八百斤重,只挺身上前,双手抓住石狮左右,两臂肌肉奋起,眼似铜铃圆瞪,腰腹用力,嘿然一声,便将那狮子应手而起,直举过头顶。此一试,便似霸王举鼎。

翠儿只那眼儿在薇娘胸脯上乱瞄,这才笑道:“姐姐你若是男子,岂有这般的峰峦挺秀之光景?这便是男子与女子之别,也是男女大防之处,你却一丝一毫也不知道?”

杨太尉笑道:“不必拘礼。此番前来宣旨,却是我自讨的一份差使。”见苏文、林观等一副洗耳恭听模样,又道:“巡检是否有个兄弟名叫吴大牛的?”

苏文摇头道:“不曾,下官也是与那杨太尉头次相见,言语之间也甚是谨慎,思前想后,并无开罪之处?那杨太尉如此作为,实令人费解!”

林府尹点头称是,便道:“便准了你罢,只管上前与我等一道!”说罢,催动仪仗人马,便要出城。这一路上笙歌聚起,鼓乐喧天,家家张灯结彩便像闹元宵,户户喜帖门联又似迎新春。满城人等,俱是一番喜气洋洋之景。

那林逋便将方才林府尹之语又道了一遍。苏文大笑道:“正该如此,不过今日却因要寻个宅子,有些烦恼,只待宅子之事妥帖了,我便将小小接了出来,便在我那宅子里整治酒席,听小小为两位唱曲,岂不妙哉?”

林府尹一听,又踌躇起来,那林逋摇头道:“说的虽有些道理,但府尹大人身系一府之安危,岂能因小小盗贼便心生畏惧?”

旁边林逋冷笑道:“身子弱了,便要吐血不成?”

谭海相顾道:“兄弟,这却是为何?”

且说林府尹率苏文一行等,行到那秦淮河畔,早有苏小小那花舫停靠岸边,左右两个侍女,提着贴花的灯笼,见府尹一行到了,便蹲身行礼,一人提了灯笼在前,引那府尹一行上了跳板,一个也提了灯笼,跟在最后。

苏文冷笑一声道:“就道并无它事,但只得那无军令,便夜不归宿,也要定你个里通山贼之罪,这等还要狡辩,昨天白天之时,本官便下了禁令,军士兵丁,没有本都监手令,俱不能出着营门。你等明知故犯,今日又捉了现行,却还要狡辩,是何道理?”只听得断喝一声,道:“每人脊杖三十军棍,刺字流配沧州劳营!脊杖之刑,号令全营来观,以儆效尤!”

张诚吃了一盏酒便道:“这梁公山确实是兄弟三人,割头鬼谭海便是大哥,欢喜鬼马武乃是老二,这那日被擒住之人便是老三。想着三人俱是凶残之人,大哥专好割人头颅,老二专好淫人妻女,老三更是只吃人心,虽不承搅得扬州城内,但那山范围之内,过往商客提起这三人,都是人心惶惶!”

林逋眼见那苏文道出此事,却殊无赧颜之色,自是镇定自若,心理也是大奇,只对那苏文笑道:“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侠女从来出风尘’,这也算是英雄一出处!”其余三人也皆点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话头,这番请那苏文来,便是要做成那林府尹家的小女的亲事,未有料到却是这般情形。俱不好开口。

那苏小小见状,心理黯然,便知不过是一夜的夫妻而已,便道:“公子且去罢,勿以小小为念便是,小小不过是个风月女子,当不得公子留恋便是!”说罢,竟将那被子,掩住脸儿,侧身向内躺着,再也不顾苏文。

林逋大笑道:“好个苏大家,却是如此心思伶俐,真真是个七窍玲珑的心思,硬是要将我也要绕进去便是!”

苏文便道:“却荏地如此沮丧?方才见弟之词,却也是风流的句子,当得那入幕的资格。”

那仵作磕头道:“这却是有些蹊跷。”

那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棍下,只听得一声“哎也”,便寂然无声。显然却是了了性命,可怜只为不义之财,只落得一个荒野留尸。

翠儿安慰道:“郎君此去,却言道长则一年,短则三两月便可回来重聚。我等却也不要心急,若是自个急糊涂了,帮不到郎君,反让郎君担心,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