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悠丝毫不知道东皋此时已经通过靖王云谙之口知道了她的存在,她小小的身板跪得直直的,虽然只有十一岁,但这几个月跟着武承义学武,身体已远远过同龄人结实。

忠伯劝说无果,只能任由武青悠跪着,他则转身缓缓地朝园子里走去。

群情激动,众人似乎觉得立马就能成为东皋的徒弟一般。

接连几日,她清晨起来背书,然后就跟着爹爹学舞剑,那套剑法已经被她舞得有模有样,每每还有剑刃刺破虚空传来的风声,虽然很细微,比不上武承义舞剑时凌厉的“唰唰”声,但仅仅几天,已经算很不错了。

那公公气乐了,“你是谁,你让我放我就放。”

武青悠出了坤宁宫,正欲直接回府,王美人却走了过来。

武承义有些奇怪地看着越走越快,甚至走到他前面的女儿,虽然自己可以放缓了步伐,可她也实在走得太快了一些,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前世自己胆小怯弱,哪怕是自己的亲姑母,也是入宫做了皇后才亲近起来,但这一世,她不能再顺着前世的脚步走,她虽然还没想好怎么改变,但是逐渐明晰事理后,让她知道,自己必须先进宫与太后亲近起来。

流绾见她脸色好转,虽然仍是诧异往常一向笑容明媚的小姐为什么会露出这样不同寻常的表情,但她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却在这个时候,房门“咚咚咚”地被敲响,外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了?”

徐莹却突然停下脚步拦住锦瑟,“今**就别去了,我跟你家主子有贴己话要说。”

想通了一切后,洛歆脸上非但没有露出释然,反倒沮丧起来。

洛歆的眼神再一次划过男人的式,衣着,以及手中的那把剑。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毫无损的身体,心里冒起一个荒谬的想法,她穿越了?

那男人兴许是听到了洛歆的话语,抬步便朝她走来,皮鞋踏在大理石上出“叩叩”的声音,他微扬的下颚呈现在洛歆面前,那双斜着向下看的眼睛毫不客气地把洛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想到此,她强行收住自己眼中欲爆的浓烈恨意,转过头来,眼神竟丝毫没有再在庄晓岚身上停留。

庄晓岚见她如此无视自己,脸上的恼色更甚,同时更逼近了两步,已然站在武青悠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武青悠,你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竟敢来拜东皋先生为师,真是笑死人了”她嘲笑完,竟真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武青悠尚未说话,徐莹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拉了拉庄晓岚的袖子,“晓岚……金诚所致金石为开,兴许青悠真的拜得东皋先生为师呢”说完,又朝着武青悠微微一笑,“青悠,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听到徐莹这么说,庄晓岚不太满意,哼声道:“要是她能拜东皋先生为师,我庄晓岚的名字倒着写”

徐莹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看起来似乎是与武青悠交好,真心祝福,但实际上,只是想让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激烈。

谁想,武青悠却是抬起头来,丝毫没有跪在地上而矮人一截的微弱气势,反倒散着从未有过的威压,“我的事,与你二人何干?”

不止是徐莹,连庄晓岚都愣住了,这……这还是那个傻傻的武小姐?

她的目光非常冷淡,只匆匆在她二人脸上一扫,便又转了回去,可是她话语中的气势,和脸上淡漠的表情,在两人看来,皆不该出现在他们熟悉的这张小脸上

庄晓岚愣了片刻,很快回神,脸上似有青气缠绕,显是气得不轻,可武青悠这句话却把她给噎住了。她能不能入东皋门下,的确不关他们的事,可她哪知道武青悠突然这么厉害?原本只是想奚落她一番,凭她以前那个性子,自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委屈得想哭。可现在,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可武青悠的话虽然把她噎住了,却更加让她恼恨起武青悠来。

原本在她眼中,武青悠只是一个仗着家世好,实则草包的人,所以她才敢嘲弄。可今日,武青悠的突然转变,让庄晓岚颠覆了对她的认知。

徐莹的眼神暗光闪烁,自一年前那一日起,武青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止性情变了,人似乎也变聪明了,若真是如此,难保她会想明白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究竟是什么目的。

如此……今后一定得防着她了

就在三人默不吭声的时候,忠伯轻轻拉开紧闭的大门,露出半个头朝武青悠所跪的位置看了一眼,待看到武青悠满脸是汗的跪在原地,微微叹了一声,才拉开大门,走了出来。

“小姑娘,不要再跪了,你看这太阳都快下山了……”见她神情依旧没有松动,他又道:“你就算再跪下去,先生也不会见你的,还是起来回家吧,你爹娘会担心的。”

忠伯也是好心,武青悠明白自己这一跪无法无法拜得东皋为师,但只要让人家有一个好印象,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见见东皋先生,再谈拜师之事。

正准备给忠伯道谢,看看日头,的确不早了,准备明日继续,谁想庄晓岚冷冷地盯着武青悠道:“人家想跪你就让她跪好了……说不定她这一跪还真能跪成东皋的弟子呢”她这话中的讽刺有谁听不明白,就是忠伯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来此地的人,无非是想拜他家先生为师,而东皋收徒先最重人品修养,其次才是天资。眼前这小姑娘,就他一个看门的来看,就不可能成为先生的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