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么日子?

冯春鹂一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

这8月的天气热的吓人,9点前的温度也肯定突破了35度关口,冯春鹂一头扎进这有空调的办公室,原本以为能沐浴到久违的清凉,可是她明显感觉到温度在上升。

主编一脸皮笑肉不笑,道貌岸然的坐着,不时用那双小眯缝眼踅摸着办公室里的各色人等。大家则一脸警惕,注意不把目光对焦于某一点。貌似井井有条,实则乱七八糟的操作着各自的电脑。冯春鹂不觉暗暗冷笑,甭问,这又是要压谁上战场了。反正上次**是我去,这次你们爱谁谁,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了。自己想的高兴,挺直了腰杆,刻意摆出仪态万千,面带微笑,华丽丽的就坐。可是,事情远没有她想像的顺利。

“小春春!”主编不知何时端着茶杯站在了冯春鹂身后,“您什么指示!”冯春鹂警告自己务必冷静下来,尽管心里已经暗叫不好。

“小春春啊,你看今天咱们这人手可紧张了。”主编一脸高深莫测,笑容却甜的要腻死人。“你看,你是时尚频道的掌门,可也不能和社会脱节不是?社会多复杂啊,你光是闭门不出,整那些个星座命理,时尚女性是远远不够滴。”慢条斯理的咂口茶,主编满脸仁义,像是大善心般接着话:“这样吧,我给你个充实自我的机会。今天这篇专访唐朝文明交流研讨会的就你去吧。不远,就庞各庄,你要是方便再搬俩西瓜回来慰劳慰劳这些战斗在一线的兄弟姐妹们。”不容分辩,不容解释,不容给任何托辞的机会,主编大手一挥就把这位可怜的时尚网站编辑到了最前线。

“你说,主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刻意想让太阳晒死我,坐车累死我,采访挤死我啊?!”尽管,已经坐上了郊区大巴,尽管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可是冯春鹂还是感觉郁闷。“春春,你消消气,这,这是,你先看看吧。”袁钟馗扭捏了半天把一个小盒子塞到了冯春鹂手里。他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来这个网站不到2月,看名字能把人吓一跳,很怀疑他父母起名字的居心。不过人不错,一米八大个,小伙长得结实阳光,就是有点腼腆。现在跟着冯春鹂做助手兼学徒,心里对这个大自己一岁的女孩着实有那么点好感。

“什么呀这是?”边说边打开,原来是一串回族样式的手链,铃铛还不少。“这周六才是我生日呢。”冯春鹂知道这个大男孩对自己有那么点朦胧的好感,自己对他从来都是当兄弟,不愿意去碰触那些敏感的位置。不过,看到这个精致的小礼物,还是心里窃喜。带在手上轻轻一摇出清脆的响声。

“本来也是想周五送你的,可是主编让我跟你来采访,我就忍不住拿出来了。”袁钟馗低着头,汗不断往外冒着,这让冯春鹂感到他傻的可爱,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展试试……

2个多小时的车程,不到1o分钟的采访,毕竟是小网站,不是政府的喉舌,人家不给面子也是理所当然。可最不忿的是,那些外国记者都有特别待遇。把着靠前的位置,净问那些不靠谱的问题。越想越不忿,暗暗瞄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老外记者,有点按耐不住右脚的冲动,很想上去踹他。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么做肯定犯大错误。偏偏在此时那人还回眸一笑,很有那么点挑衅的意思。冯春鹂咬牙切齿的想,小样,有你的,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你。哼,咱们来日方长!

气鼓鼓的走到门外,抬头看见大堂四周挂满了书画。还有唐朝时期的地图,主要人物介绍。心想拍几张放网站上也算没白来,于是端着数码照相机,抖擞精神,一幅幅搜寻下去。

先给唐太宗个特写。再给开国这几大功臣个合影。你看人家程咬金怎么长的,俩字威武!看人家秦琼,一个字帅!尉迟敬德还是一个字酷!这还有薛仁贵呢,不错,小伙一派书生气,还透着点精明强干。哟,这武则天也太富态了,都说唐朝以胖为美,看老太太这体格,估计得有7、8o公斤。本想拍最后一张就算了,可是一幅图忽然吸引了她。

图上画着两个道士打扮的人坐在地上,后面的人推前面人的背,不知为什么,冯春鹂忽然心里一动。“回去吧。”袁钟馗此时无巧不巧的推了冯春鹂后背一把,突然,她眼前一片黑暗,忽的精光乍现,一个面目威严的人狠狠瞪着她。

“怎么了,还不走么?”袁钟馗见冯春鹂愣在原地,又轻推了她一下。冯春鹂像是如梦初醒般,双目无神,又呆了半晌才道:“现在几点了?”“5点半了。”袁钟馗接着道:“我送你回家吧。”

一路上冯春鹂给袁钟馗的感觉是那么恬静,她心里在想什么,或许被我的礼物感动了。袁钟馗美美的想着。事实上,冯春鹂脑子一团乱,完全是处于大脑积水小脑短路状态。在袁钟馗第二次推她的时候,她忽然看到自己的手链带在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手上。这一切好诡异啊!

7点半,终于来到了自己家楼下,袁钟馗有一肚子话,打了一路的腹稿,可是此时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回头走了两步,忽然又返回来紧紧的拥抱着冯春鹂,好像感觉要失去他一样。1分钟后,袁钟馗转身跑了。

天全黑了,冯春鹂却不想回家,有很多问题充斥着她的头脑。刚才那个拥抱又让冯春鹂有点不知所措。手腕上的手链此时随着忽然而至的风声清脆的唱起歌来。冯春鹂感觉自己的人也飘了起来。更加诡异的是,随着她飞舞起来的还有片片纸钱,脚上穿的红鞋忽然变得那么刺目。坏了!冯春鹂心里一机灵,今天难道是阴历7月15?用最后的理智控制好抖的双手,搜寻出手机!干了!今天真的是鬼节,而自己在网站上所编辑过的鬼节禁忌全让自己执行了!

如果说人倒霉,那一定会有个限制,老祖宗说的好否极泰来。倒霉到了头就该转运了。可是冯春鹂大大鄙视这句话的始作俑者,这哥哥一准没有像自己这么倒霉过。

说实话,这是哪里?冯春鹂用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也没弄明白。这市政环卫也太不负责了,看这赤1uo裸的土地,稍有点小风,就能吹人一嘴沙子。再看这民房,一水的小窝棚,街道,姑且称它为街道吧,横七竖八,一点规则都没有。这还有一城门,咦?城门,怎么上边还有穿铠甲的,难不成这是拍电影呢?

冯春鹂知道,鬼节是不能在晚上外出的,更不能带铃铛,穿红色,可是条条她都犯了,所以如同被人一锤子打晕般,一点也不稀奇。可是睁开眼来,眼前的一切却透着古怪?此时,冯春鹂断定自己是到了哪个影视基地,城门上赫然写着豫州二字。冯春鹂记得自己拍的唐朝地图上有这个地名,相当于今天的河南。嗯,看周围这些“群众演员”的衣服像是唐朝的,冯春鹂很想找个人问问,可是大家似乎形色匆匆,冯春鹂是个好同志,不愿意给人家添麻烦。没办法,国家和老爸教育的好。可是等着人来现自己,短时间内貌似不可能。一回头,看见一家茶棚那坐着个道士打扮的人,看他暂时“没戏拍”,要不问问他。

可是还没走近,已经有三位捷足先登了。冯春鹂心想,看来到他的戏了。在旁边等人家拍完了再说吧。

眼前这三位看上去都是书生打扮,一个体形偏胖的大个很恭敬的给这位道士打扮的人长揖到地,道士也站起来还礼。大个身后站着的两位面目清瘦的长者,也相继行礼。冯春鹂看着眼晕,心想这是哪部戏啊,这么无聊,浪费时间,赶紧念台词啊。还好,四个人就坐后,大个率先言。

“袁先生,久违了。今同执礼兄、叔玠兄巧遇先生,真是福缘非浅。”那道士微微一笑并不答话。那个脸色微黄的人道:“当年先生预言我等前程。谓在下将以文章显贵而名扬天下;叔玠兄不出十年将官至五品;韦挺兄则面相如虎,将出任武官。先生真乃神人,我等果然如先生所料。此后因奉错主人,如先生所预言般皆遭贬谴。如今我主万岁任人唯贤,不计旧过,重用我等,此知遇之恩当粉身相报。”一直不说话的那位此时压低声音道:“然则我等并未能替万岁分忧,实在汗颜。贞观元年我主在论功行赏之时,将谋士房玄龄、杜如晦的功劳列为第一,并任为宰相,执掌朝政,这本无可厚非。不想淮安王李神通和骁将尉迟敬德心存不满。他们自恃战功显赫,资深位高,竟然口出怨言,扰乱庆功秩序,甚至还挥拳打伤前来劝解的任城王李道宗的双目。如此说来,我等叛将更需当堂问斩了。若不是万岁英明将原太子建成的属官,赦而不罪,并委以重任,更让我等参掌朝政。恐怕今日也难见先生。”

那道士忽道:“三位贵人今已名扬天下,实乃各位的缘法,此后更加贵不可言,皆可官至三品。只是你我的缘分也就此尽了。”说罢起身要走,先前那大个连忙拉住道:“我等何敢再烦扰先生,只是如今有一件难事,非先生不可。”旁边那二人也不禁点头称是,目光中透出企盼之色。那道士微笑道:“三位大人所求之事,小道心中明了,不过大唐气运在乎天数,天机不可泄露啊!”说着飘然而去,那三人愣在当地半天方才重重叹了口气,摇头走远。

这让冯春鹂十分纳闷。并没看到哪有摄像和导演。也并没有看到附近的工作人员,这几人的演技虽说不上高,也堪称自然。举手投足都透着不俗的礼数。尤其是那道士,似乎在哪见过。此时的冯春鹂已经知道这里并非影城,那4人也并非演员,要想揭开这层层迷雾,必需找个明白人问清楚。刚才那三人都对这道士毕恭毕敬,想来他有些智商。于是寻着他离去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大概走了6、7里地,爬上一个山坡,终于看见大树下坐着一人,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道士。连忙上前招呼他:“我说大叔,你走的也太快了。”冯春鹂一跤坐倒,连连喘气。那道士微微一笑:“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