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军今年27岁,在省城某医学名校上了六年医科大学,就读公共卫生专业,闲暇之余迷恋于卧龙生的武侠加艳情小说,六年读了二十本医学专业书,而武侠小说读了不下二百套。对于卧龙生先生的下半身的描述极为精通,但于本专业公共卫生,却茫然不知所云。

郝大军就读的医学名校,那可是世界名校,该校创建于中国尚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黑暗的旧社会之时,创建者乃洋鬼子教会,按权威历史学学家的说法,该校是帝国主义侵略者奴化中国人民毒化中国人民思想的工具,话虽这么说,该校历届毕业生炙手可热,充斥中国医疗卫生界,拯救中国人民生命无数,不少人成了医疗卫生单位的领导和骨干,更有不少佼佼者跻身卫生部高官,以至于,一家单位若没有该校毕业生,就显得矮人家半个头。

在这种背景下,六年学成,郝大军的同班同学们前途一片光明,出国的出国,沿海的沿海,更有甚者,直接进京做了京官。唯有郝大军同志,别说进京,毕业考试三门不及格,面临着被学校扫地出门的危局。

幸亏在关键时刻,经高人指点,郝大军当机立断,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来到系主任朱延安先生办公室单刀赴会,以“卧龙生与笑笑生之比较学研究”为题,直奔主题与系主任朱先生畅谈了一个下午。

屋里本无外人,却有两只野猫在朱先生办公室顶棚上油毛毡夹层里出疯狂而可疑的嚎叫,于是双方态度坦诚,就一些敏感问题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讨。

朱延安先生正当壮年,虽然家有贤妻,于风月之事,却不甚了了,如今与郝大军同学一番长谈,收获颇丰,加之风和日丽一片春色,朱先生目有所见,耳有所闻,心有所动,面目潮红,两眼放光。

郝大军见时机成熟,趁热打铁,力邀朱先生同赴春阁,身体力行之。为了这一夜**,郝大军勒紧了三个月裤腰带。把朱先生送进了春阁,郝大军一摸口袋,所剩无几,只得买了根冰糖葫芦,蹲在春阁大门之外。其时,朱先生春风一度,满体生香。而门外的郝大军却是春寒料峭,浑身几乎和冰糖葫芦冻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朱先生马蹄带香,谈笑而出,拍着郝大军瑟瑟抖的身躯连称“孺子可教”,郝大军禁不住眼泪汪汪。朱先生叹曰:“年青人要坚强一些,不能因为一点点小挫折就灰心丧气,不就是一次考试没考好吗?回去好好准备补考,我相信,郝大军同学六年来学习一贯勤奋刻苦,通过补考是没有问题的!”

郝大军对朱先生的鼓励倍受感动。

于是,郝大军得以顺利毕业离开母校走上社会。当然,出国、沿海、进京的可能性都没有了,郝大军无奈,只得响应政府号召,回到边陲之地上江城,为家乡建设贡献青春。

郝大军回到了上江城,根据专业特长,在上江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简称疾控中心)干了三年。

疾控中心是什么的干活?说起来,还要追溯到中国古代伟大的医学家孙思邈先生。

孙思邈先生声称:“古人善为医者,上医医未病之病,中医医欲病之病,下医医已病之病”,翻译成当今百姓耳熟能详的话,就是说,最牛的医生不治病,一般的医生治可能生的病,最差的医生才治病。这话听着奇怪,其实说白了,就是咱们政府大力提倡的“预防为主”,最牛的医生,就是搞预防,他能让你不得病。

所以,如果你得了病,送了厚厚红包,托了无数人情,终于得到某三甲医院头牌专家医生的垂询,你千万要知道,那位头牌专家,哪怕他是院士,也只是一位下医。因为,他治的是“已病”。而疾控中心哪怕是一位刚刚上班的青毛头,也是“上医”,其境界,远远高于任何一位临床专家,因为,疾控中心的工作,就是预防疾病,完全符合孙思邈先生关于“上医”的定义。

郝大军同志三门功课不及格,无可奈何地进了上江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成为了一名“上医”。这是他始料不及的,当然,鉴于郝大军同志在校期间的表现,猛然把“上医”这个光荣的头衔加在他的脑袋上,广大读者必然不服,人民群众也不答应,故此,笔者根据实际情况,略作修正,在“上医”之前,加上了一个“伪”字,称其为“伪上医”。

其实,伪上医郝大军同志胸中并无大志,他并不急切将“伪”去掉,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上医”,他急切的是想当科长,哪怕是副科长。而这一看似并不远大的抱负的根源,则是因为他的终极追求——美女!这是他的人生终极目标和工作中心,所有的工作,都必须紧密围绕这个中心。

郝大军血气方刚,对美女极为敏感,可美女对他却极不敏感,原因不外有二,第一,郝大军相貌平平,身高只有一米七,人不算丑,可怎么也跟英俊二字扯不上边,据说郝大军的相貌是做特工的好材料,放在人堆里,有和没有完全一个样,特别适合潜伏,可惜他学错了专业,没机会干余则成了;其二,郝大军作为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科员,前程不太明朗,从理论上讲属于潜力股,但美女们一般也不会轻易购买,毕竟风险太大。所以,以郝大军现有条件,如果上了非诚勿扰,估计24盏灯第一轮下就得灭掉2o盏,只有少数心地善良到悲天怜人的女嘉宾,勉强可以把灯留到第二轮,至于第二轮过后的情形,郝大军想都不敢想。

相貌问题属于自然灾害,人力不可挽回,可前程问题是攥在自己手里的。

郝大军想当科长,就是要在美女面前多一点筹码。可问题是,要想当上科长,他得整出点声响。

在疾控中心干活,要想整出点声响,前提是,得出点大事,比如一大群人吃错了药集体闹肚子,烈性传染病大面积流行搞得民不聊生之类的。这种心态,与棺材店老板的心态从本质上基本一致。此无他,唯利使然也。

于是,郝大军同志日夜盼望食物中毒、霍乱传染病爆流行,疫情传播最好一次要有个上百人,这样影响才大,他的成就才能更为辉煌,领导接见的机会和档次才能提高,当科长的筹码才能更重。

郝大军等了三年,食物中毒和霍乱爆倒也都生过多次,郝大军同志每次都是奋不顾身冲杀在疫情爆的最前线,起早贪黑任劳任怨,扑灭了不下十次重大疫情。可是,本世纪初,疫情报道是有严格的纪律约束的,郝大军辛辛苦苦干出的光辉事迹,均不见媒体报道。上江的百姓们根本就不知道在他们的身边曾经生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更不知道,郝大军同志曾经为他们的身体健康出生入死,当然,美女们更看不出郝大军青年的前程在哪里。

有好事者给郝大军介绍了个对象,当然是个美女。初次见面,郝大军面对美女侃侃而谈某年某月,扑灭二号病疫情,某年某月追踪特大食物中毒,某年某月抢救化学污染中毒群众,言谈之间颇为得意。

郝大军的得意是有道理的,他做的这些事,倒也算得上是先进事迹。就拿那次霍乱疫情说吧,不到三天,一个村男女老少四百多人上吐下泻,当地医院住满了人,乡长书记双双下课,可还是控制不住,新病例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当地政府紧急请求市疾控中心技术指导。

可是,流行病科包括吴科长在内十几个人,没人敢接招。那疫情太大了,整不下来就会惹一身骚。领导气急,严令必须派人,吴科长眼珠子一转,把郝大军派了去。郝大军毕业于名牌大学,又想当科长,吴科长心知肚明,在他看来,想到科长的人就是脑子后面有反骨的人。那霍乱疫情已经整的好几个人丢了乌纱帽,郝大军这一去,不说是有去无回,至少也会搞个灰头土脸。

可是,郝大军到了村里,苦干三天三夜没合眼,终于追踪到传染源所在地,原来是村边一个池塘被霍乱弧菌污染了,当地人喜欢在池塘里洗衣服,结果,洗一个感染一个。当地政府根据郝大军的结论,在池塘里撒满了石灰粉,不过三天,再无新病例。一周之后,霍乱弧菌消失无踪。郝大军倒是狠狠露了一把脸。

郝大军在美女面前充分展现了自己的闪光点,自我感觉那美女的目光充满崇拜。两个人谈了两个小时,美女提议先各自回家,消化消化对对方的印象,以决进退。郝大军胸有成竹,经过这一番自我亮相,那美女必然哭着喊着要爱他一万年。可回家等了一个星期,不见美女回音,打电话邀约那美女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

郝大军大为疑惑,找到介绍人。介绍人见到郝大军,一脸没好气:“我说郝大军,人家都说你不是个实在人,吹牛可以,但牛皮也不要吹过头了。”

“我吹什么牛皮?”郝大军愕然。

“你说什么霍乱爆,人家女孩子家就住在你说的那村子所在的县城里,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霍乱爆。人家女孩说了,你这人说话不不着边,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