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她,有时候陈述句和疑问句的唯一区别就在于后者多一个疑问助词,比如一个倔强而又传神的“吗”,仅此而已。可是那一瞬我看见柳橙的眼睛里泪影绰绰,浮动着一层特诚挚的光。我就心软了。我说:“柳橙,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在我苏澈的眼里,就是最像女生的女生。将来我找女朋友也找你这样的。”

高考结束的那一个漫长暑假,我顶着烈日在一块钱一回的露天泳池里扑腾,白嫩嫩的皮肤晒落了一层又一层,像个精瘦的非洲矿工。

女人的拒绝,你怎么看?

我家境差,母亲瘫痪,父亲是个技校老师。他们举债供我读了四年高中寄希望我考上北大,毕业找一份收益快的工作。然而我就是这么没出息,第一年差了分,第二年更是差了3分,我没勇气念第三年,最后负气走了二志愿的d师大。九十年代末的那会儿人们还无比看重学历,考不上北大意味着这辈子都没法出人头地了。我可以憧憬的最好的结局就是在毕业后成为一名人民教师,在人家表学术论文的时候自己压几道考题过过上报纸的瘾;收补课费要时刻提防着学生家长告密;评职称就像行军打仗;如果在四十五岁之前评上了高级教师就可以挂着大照片,像烈士一样接受着学生和家长的注目礼。

生命已经朝着索然无味绝尘而去。

至于我为什么不恋爱,为什么选择跟假小子一样的柳橙混在一起,我想也就无须解释了。我习惯了常年只穿一件衬衫,每餐只点一个菜的日子。对于优越的女生,我给不了她们优越感,不太优越的女生,我又体味不到优越,久而久之,我觉得跟柳橙一起混很安全。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介乎于仗义和温柔之间的东西,让我觉得温暖。

柳橙说得就很艺术,她说我只是在自卑的外面裹上了一层高傲的外衣,假装自己百毒不侵。

那个学期我总成绩排名全系第二,获得一等奖学金12oo元。家里人早早下话来要我自己解决生活费。省吃俭用的话,12oo元差不多够我一个学期的开销。

大一的暑假我没有回家,并且目睹了两个室友在同一个晚上把各自的女友带回宿舍。更深露重,婆娑的月影里,两张木床齐摇。我躺在下铺,听着上铺姑娘的喘息,嗅到了廉价洗水味道。最后的几下很猛烈,头上的灰尘“噗”的一下全都掉落下来。我翻身坐起,感觉青春的尘垢一点一点落在心口上。

绯色繁花:爱上校长的儿媳====卓越泡沫==

我第一次看见夏婕就是在食堂里。

那天,我踢完一场球,气喘吁吁地坐在柳橙的对面擦汗。柳橙投了一只凉的手绢,我把它展开刚要铺在脸上就感到一股精致的芳香。

我嗅了下手绢,什么味儿也没有。

抬头看,一个穿着睡衣和拖鞋的女生,拎着澡筐从我身边经过。那香味就是从她身体上散出来的。刚刚洗完澡的女生,皮肤白皙,眼睛明亮,脸颊粉红粉红的。澡筐内装了洗水、沐浴露、雪白的毛巾……她微微甩了下头,尖尖的梢上还挂着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