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虽然睡意尚未完全褪去,但刑蔚中那劈哩咱啦的一长串话语倒也叫君少恩开了眼界,向来清淡的眸中绽出了诧异。

可姑且不论君少恩是君家的命脉,坐拥着君家的一片荣华富贵,而刑蔚中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

爆清灵不信地起身,一双水灵灵的眸儿往食盒里瞧去,却见原本装满了豌豆黄的容器中如今已经半块不剩。

“君公子。”有礼的朝着君少恩福了一福,花轻愿垂手恭立。

虽感受到君少恩打量的目光,但她却依然挺直着腰背,昂然而立,完全无惧于他那犀利的目光。

优雅的端起了下人们置于几上的瓷杯,君少恩轻轻地啜饮了一口,任那生津的茶水顺着喉头滑下,才启口问道:“听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奴婢想请君公子收回成命。”依然恭谨地低着头,花轻愿不卑不亢地请求。

成命!?有命令过她什么吗?又或者有做过什么决定吗?

她的要求让君少恩一头雾水,也引起了他对她更大的好奇。

“收回什么成命?”君少恩嘴角微微地勾起“还有,你家小姐没教过你,说话时应该看着对方,这是礼貌。”

花轻愿闻言,立时抬起头来,可仅仅直视了他一会儿,又不自在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就是希望我家小姐去参加刺绣大赛的决定。”

“给我一个理由。”最近他好像常常在跟人家要理由,而且一次比一次更让他好奇。

“因为你与我家小姐若是要论及婚嫁,就应该站在对等的立场,不该存有着谁评定谁的错误观念。”花轻愿说的理直气壮。

他诧异的扬起两道剑眉,她的话一如她那优雅的举止,让人感到不符合她的身分。

他的好奇心向来不重,但不可讳言的,就这么几句话之间,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好奇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理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在问问题的时候,君少恩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是的!”花轻愿谨慎的点头。

本来这事也不该她管,可连着几天瞧见小姐因为练习刺绣而红肿的十指,她的心便泛起了一股心疼。

所以她今天才会瞒着小姐来到这美轮美奂的迎宾轩,希望藉由君少恩出面,好免去宫清灵的“苦难”

“如果你的理由仅是这样,那么我想你要失望了。”他带笑拒绝了她的请求,只见她原本白皙的脸庞更加不透血色,彷佛受了多大打击似的。

“为什么?”本以为君少恩是个明理人,若是还有一丁点顾念两家的情谊,应该会答应,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所以不解的扬声问?

“因为她或许没有必要向我证明她的能力,可是她却必须向君家的上上下下证明她的能力,君家是大户人家,下人们的眼比什么东西都利,他们很清楚什么样子的人能惹,什么样子的人不能惹,如果宫清灵要嫁到君家,那么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替她换取尊敬。”

这也是当初他之所以没有阻止刑蔚中的另外一个原因。

“可是…”见他说得冠冕堂皇,花轻愿却一改方才的泱泱气度,吞吞吐吐了起来。

“给我一个更好的理由。”

他知道一定还有理由,而且这个隐藏在真相之后的理由,绝对精采可期。

“我…”紧抿着唇,花轻愿犹豫着。不知怎地,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温文儒雅,可却给她一种很强的侵略感。

小姐那天真无邪的性子,嫁给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幸福吗?或者她该就此转身离去,这样的结果未必不好。

可是…小姐那么喜欢她的君大哥,要是失去了他,可以想见她会多么伤心呵!

“没有吗?”清楚地望见她脸上所闪现的万般矛盾,君少恩笑地恣意,并再次端起精致的瓷杯,优雅的饮尽杯中那温润的茶水。

傍她时间思索已是善待,当那空了的瓷杯被安稳的放置在几上后,君少恩才又开口。

“决定要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了吗?”

被他的直言给吓了好大一跳,花轻愿哑口的望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要不,我替你说吧!”君少恩认真的语中气含着一丝戏谑。

“真正的原因是你家主子压根就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女人,那杭州第一绣手的名号本不应该落在她的身上。”

一针见血!

就像猛虎缉捕猎物一般,君少恩没有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一口便咬住了猎物的咽喉。

然后他起身,在转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昂藏的身子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她。

“我说的没错吧!”

“你胡说!”哪里还管得了什么上下尊卑,花轻愿大着胆子僵硬地驳斥道。

君少恩修长的食指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挑起她尖细的下颔,深幽的双眸直锁着她的,以不容她逃避的姿态说:“如果真是我胡说,你也没必要来了。”

“你…”被他逼得无言可反驳,在他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凌人气息之下,花轻愿满心只有转身想逃的冲动。

而她也这么做了,直到他的声音宛若鬼魅一般的追来。

“你当然可以离开,然后任由你家小姐在大庭广众下出丑,之后除了攀龙附凤者,再也找不到好的婆家,反正那又与你无关。”

从她的反应瞧来,他几乎已经笃定刑蔚中的猜测没错,那个宫小姐只怕真是一个徒拥虚名的空壳子罢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有啥贤德之处,从来都不在乎。

他真正在乎的是…其实此刻的他也不脑葡定自己在乎什么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对眼前的花轻愿起了浓浓的兴致。

他的话已然近似威胁,但那过往的点滴恩情,让她不能不在乎呵!

勉强抑制下自己想逃的冲动,花轻愿直视着他的眸子问:“怎么样你才答应不让小姐出丑。”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编贝般的齿紧紧咬着失了血色的唇瓣,花轻愿不是那么天真,她知道男人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