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荻见他这模样,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想不想听听这黯然掌的故事?”

赵禹从未奢望自己是那救世的大英雄,但也不甘心袖手旁观,只希望风云际会天地革命之时能略尽绵力。他行走江湖,周游天下,未尝不是想要寻觅那新的希望。

杨青荻娇躯猛地一颤,呼吸都摒住,浑身僵硬起来。

恍惚间,赵禹觉得自己也成了河间双煞与梁家的同谋!从他在破庙中出手救下明教众人开始,就已经在开始推动这个yin谋的发展!而现在,大局已定,那些江湖人士最后一点勇气都渐渐被不断变换阵型的元兵给压迫榨干!他们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只待屠刀挥下,即刻便会身首异处!

河间双煞未料到这对少年男女剑法如此高明,配合之下凌厉无比,攻势竟难以为继。他们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同时抽身疾退,再陡然分开,从侧面杀向两人。

刘伯温回答道:“年初暴民抗税冲击县衙,那瑛七七正是其中一个首领,被斩杀在衙前。只是平遥城加税未报备上峰,此事便被匿瞒下来,此番当作作乱被剿的义军报上去,梁家所为将天衣无缝。公文中还有荐举那河间双煞为官的字条,怪不得这两老汉如此卖力。”

那李大侠兀自忿忿骂了几句,才一把拎起唯唯诺诺的龟奴,手指上方恶声道:“这个鬼东西,何时挂上的?哪个挂的?”

虽然只是切磋,但这骤变的剑招仍让赵禹惊出一层汗来。来不及思忖该用那一招全真剑招,他直接抬脚踢向刺来的剑脊,半途中白鹤亮翅疾转为剑锋斜掠的雁行斜击。

正忧心忡忡之际,他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窸窣声,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十几丈外树枝藤蔓摆动的痕迹极不寻常。悄悄行进过去,却听到常遇chun的声音,他心中一动,低声道:“常大哥,可是你在哪里?”

说着,她站到赵禹面前,挥起剑来放缓动作,准备带着赵禹将剑法再练一遍。

赵禹回头说道:“姐姐你受了伤,jing神倦怠,还是明天再说吧。”

明教造反作乱之事,赵禹多有耳闻,晓得他们对此有积累数百年的丰富经验,因此倒不担心。两下再一合计,如何将战书下给河间双煞并大肆宣扬,选定交手的地点,还有双方时机的配合。他忽然想起一件觉得奇怪之事,便问道:“传言说你们血洗了方家堡,那灭绝师太应该也赶来平遥城为她侄儿报仇才是,怎不见她的踪迹?”

“赵兄弟有什么好计谋?他们煞费苦心将众人引到平遥城,哪肯让人轻易脱网!”唐洋皱眉问道。

五行旗众人脸sè都变了一变,唐洋感叹道:“却是我们想的简单了,原本打算与赵兄弟相会后便一起擒住那河间双煞,将之罪行公告江湖,便可了结此事。听赵兄弟这般说,才知这计划真是有些莽撞。”

劲风袭面,周颠觉出这一掌力道浑厚,脚步一错,避开正面,手臂兜一个圈,手指戟身,点向赵禹肋间。他这一变招,形如闪电,自觉少年必然招架不住,指尖方触到赵禹衣衫,却不料少年肋间有股大力涌来,直接震开他的手指!

赵禹点点头说道:“先前我们推断柳成涛同党身份,只因我与河间双煞的仇隙才将他们两个忽略。可是现在想来,他们若要杀我这小辈,何须这般大费周章,并且只因一个莫须有的消息便将众多江湖人士拉来平遥,欠下那些江湖人一个人情?若他们本就与柳成涛一路,这么一来可以达到原本的目的,二来笃定我会被引来,从而报了他们的私仇。”

未听得片刻,那掌柜已经瞅见角落里交谈的赵禹和那店小二,他指着赵禹大喝道:“兀那小子,不要打扰我的伙计做事!”

杨青荻点点头,同意赵禹的说法,说道:“所以我们要在他们想通这关节前擒住柳成涛,快刀斩乱麻。若拖久了,厮杀越发惨烈,仇已经结下,劫案真相反倒不再要紧。”

感受到赵禹游移目光,杨青荻周身都不自在,冷哼一声后当先往外走去,对赵禹再不理睬。

明白了这个问题后,赵禹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若要将丧乱之剑完全掌握,还需要对剑法真意仔细揣摩。所幸杨过对这个境界的描述也颇为清楚,使赵禹渐渐明白到剑法在剥离了招式外皮后内中蕴含的真意。

“古墓中有什么不好?在这里不会饿肚子,也不会被人欺负,不会有危险。”小棠毫不犹豫就给出赵禹答案,表情古怪似是觉得赵禹有这样一个疑问实在太傻。

黄衫女子听到赵禹浓郁的质疑语气,眉梢陡地一跳,吸一口气又心平气和道:“讲起来,若非你家那糊涂祖宗劳民伤财编什么《万寿道藏》,都不会有九yin真经。我给你看都不打紧,不过”

这发现令赵禹惊诧莫名,自己分明没有刻意催动,内力怎会自发运转起来?

赵禹刚见女子展露出高强的武功,自度不是对手,而这女子气机遥遥锁定自己,令他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无奈下,只得收起飞刀,抽出剑来。

当赵禹浸入丧乱之境时,那女子很快察觉到,身临其境感受到赵禹施展来的剑势压力,她的脸sè微微一变,眸中却透出喜sè,长剑一挥横削过来。

一派掌门,武功果然不凡!赵禹见鲜于通露出这一手,所展露的造诣比之峨嵋派静虚又强了数筹,丐帮虽有近百之众,却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尤其后方还有数十名华山弟子虎视眈眈。

那褚老汉不满哼道:“老汉我比你老子都jing明,我有过百个门生难道你个个都要识得?休得啰嗦,快快放人!”

夜幕将临时,忽听到马蹄声。不旋踵,赵禹就看见一名十七八岁,腰悬长剑的年轻人打马冲过城门。

许多人看到那脑壳崩碎红白模糊的人头,许多人发自心底的战栗,惊恐四望,唯恐那少年陡然冒出收割自己的头颅!

峨嵋派声势之大,直追少林武当。丁敏君乃是灭绝师太以下年轻一代佼佼者,虽然未达到武当七侠几位那等实力,但名声早已传遍江湖,没想到今ri却久战之下败于一个名声不显的少年剑下!这件事若传扬出去,足够轰动整个武林。并非因为丁敏君有多显赫地位,而是因为她的对手实在太过年幼,若假以时ri,谁能料这少年能达到怎样的高度!

赵禹心中暗笑,嘴上却说:“女侠不记得我不打紧,却连我兄长都忘了,我真替我痴心的兄长难过。当年你救下我一家人,与我兄长把臂同游数ri,彼此情真意浓相约终生,并约定待你接掌峨嵋派后便会嫁于我兄长。没成想你早忘了这件事,可怜我兄长苦苦期盼至今未娶”

“清源大侠柳成涛,贺仪黄金五十两,恭谢!”

赵禹折身避其锋芒,长枪横举将众多枪势招架下来。这些人挟狠攻势凌厉至极,甫一接触赵禹便觉有千钧重力压迫下来,十余道强劲力道生生承受下来,双臂骤然一痛。

殿中明教众人已经开始商议起来,各自出谋划策。

内腑震荡,不止需要心平气和去调养,必要的药石辅助都必不可少。可是赵禹回家后,未免父亲担心,甚至不曾专门服用过医治内伤的药物,居然也离奇的好转了,这不能不引起他的疑窦。

他手指一勾,银光乍闪,陡地shè穿船板,没入湖水当中。

他的遮风步轻功,轻灵飘逸,一口内息将竭时,脚尖又踏上河畔柳枝,数丈远的距离,竟然脚不沾地,兔起鹘落间便落上画舫,笑吟吟望着被数人保护一脸惊sè的张士诚。

正行到前厅处,赵禹的肩膀陡然被人抓住。他回家来后心神放松,这一抓竟然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转头一看,却是方才将自己拒之门外那门子。

要不要回吴兴去看一看?

元兵们追逐许久,队形有些散乱,见赵禹停下来后,便扬刀出鞘冲锋过来。赵禹运起水龙劲,将道旁一块岩石陡然拍出去。自己则追在岩石后杀入元兵阵中,他抡刀如飞,挡者披靡,未来得及结成阵势的元兵竟被直接杀个透穿!

“彭和尚,你老老实实交代出白龟寿的下落,大家再不为难你,何必苦苦支撑给自己找不自在?”战斗中,一个持剑的长须道人高喊道。

“真的啊?”常遇chun原本打算将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比较一下,劝张无忌收声,他看赵禹应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却未想到竟比看着瘦弱的张无忌还要小。他尴尬的笑笑,然后才转头对张无忌道:“十二岁可不是个小年纪了,你再这般哭哭啼啼,我可要用拳头教训你了!”

赵禹心中生出几分恼意,冷哼道:“周大叔受你我牵连才丧命,他的遗孤却还在。你醒来不问一问,反倒对个尸体如此介怀!”

周芷若坐到饭桌上,想起昨ri都是在船上自家父女两个加上赵禹吃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饭,这会儿父亲却不在了,心下又伤怀,低头抽噎起来。她无心吃饭,却不想败坏赵禹的心情,见张三丰喂了那少年几口饭,少年便摇头不吃了。她站起身抹抹眼泪,走过去说道:“道长你先吃吧,我来喂这位小公子。”

常遇chun都被老道神乎其技震撼到,不过片刻后便醒觉,钻入船舱中,却突然悲呼道:“小公子给他们shè死了!”

退出船舱,赵禹见常遇chun喷出一口污血,冲上去一看,只见他面如淡金,呼吸短促,应是内伤又加深了。他接过常遇chun手中船桨,从囊中摸出一瓶疗伤药丢过去,让其进船中调息片刻。

赵禹翻起身来拍拍衣襟,正yu说句话将尴尬掩饰过去,却看见岸上周船夫正远远走过来。

听到这请求,赵禹沉默片刻。他倒不是敝帚自珍,只是一时间想不到要教她什么。李家飞刀自然不成,没有李纯允许,他绝不会将飞刀绝技轻授与人。而别的武功招式,赵禹现在也知一些江湖规矩,晓得若贸然习练别家武功,若被发现是要生出事端的。因此他行走江湖以来,都不敢贸然施展小郡主所教那些各派武功。他虽然不晓得这些武功来历,但也知来路多半不正。

船夫们都摆手道不走远途,倒让赵禹犯了难。

前朝时这般重大灾情,朝廷都会以工赈灾。只是元廷眼下争权夺势得厉害,又苦于辽东金人之乱,原本该当官府的责任,这时节都转嫁到乡野有公望的乡绅身上。赵禹在一边看李纯殚jing竭虑筹划对策,才知人要挣扎活下去这般不容易。

小公爷听了后,脸上却露出本该如此的表情,笑道:“原来是赵翰林的三公子,我与你二哥赵麟还是国子学的同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