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淑女剑出鞘,娇躯一拧便使一招冷月窥人,剑锋颤震疾刺过去,竟似要将赵禹整个上半身都囊括剑下。赵禹早将全真剑法演练纯熟,见杨青荻剑招凌厉,当下便使出一招白鹤亮翅将君子剑由腋下挥出,直取杨青荻漫天剑影中唯一的空门手腕。哪知这一招只使到半途,杨青荻那无数剑影复又合二为一,刺向赵禹毫无遮拦的丹田。

他转到兵丁视野难及的角落,折身上山。初夏时节,山上荆棘密布,郁郁葱葱,难觅路径。这却难不倒赵禹,他身形轻纵,在爬满葛藤的山石之间辗转前行,如履平地。

他却不知,全真剑法繁复多变,初上手能完整演练下来已经着实不错。杨青荻也并未如他所料般责备讥讽,眸中反倒闪过一丝喜悦,说道:“你学武的天分真不错,能快快学会全真剑法,我们都有更多时间练习双剑合璧的配合技巧。”

杨青荻嗔望他一眼,只是搭配虬髯大汉的粗豪模样,看得赵禹心中发毛。他赶紧低下头避开这诡异一幕,矮身伸臂穿过杨青荻腋下并腿弯,将其抱了起来。

其余五行旗众人都纷纷点头,显对这任务信心十足。

他心里什么主意,赵禹大概能猜到,也不主动点破,又转头对刘伯温说道:“梁家布局江湖,所谋甚远,刘先生是如何发现其中端倪?”

赵禹听常遇chun这般说,便知他们并未想到这一层,真相还远未大白。他便又说道:“我这次来,是想提醒你们一番此事应该还别有内情,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赵禹早瞧出这周颠武功颇高,只见他背了一人行动仍然如此矫健,气息不散,内力必然不凡。只是为何庄铮对这周颠隐隐有敌意?

杨青荻摇摇头,说道:“我以前都未听过这个名头,只从丐帮得知他们成名数十载,河朔之间极有威望。你莫非觉得他们两个有嫌疑?”

赵禹接过药方和哨子,正要出门,看到杨青荻yu言又止的样子,奇道:“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其实这都算做贼心虚,匪徒根本不清楚我到底知道多少他们的底细,才想着将事情闹大,最好引起一通乱杀,他们才好脱身。其实我们眼下只得柳成涛一个线索,若这线掐断了,再追查真相的难度势必大增。”

第二天,杨青荻再出现时已经换了一身男装,青衫玉带,玉面朱颜。饶是赵禹生得都颇清秀,看到这翩翩公子也觉自惭形秽。

仔细思考过后,赵禹对自己当下的状况也渐渐清晰起来。他原本还停留在招式的境界,却靠丧乱之境一举跨入剑势的门槛,但因为缺乏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的剑势还易发难收,无法约束。

这样练功的方法,亘古未有。古墓前几位主人虽都是才智超绝之辈,又有寒玉床辅助,但缺了赵禹吞服大回还丹的机缘。最重要的是,他这种懵懂莽撞的无知勇气,只怕天下都寻不出第二个。

赵禹眼中透出浓浓狐疑,恍惚间如有错觉,似乎赵敏那丫头又出现眼前。他没有流露出喜sè,而是谨慎道:“你有九yin真经?肯借给我看?”

“呵,原来你这小子也非什么都不怕。”黄衫女子娇笑一声,又说道:“骗你的!你的身体当真古怪,生机底蕴深厚得令人吃惊,这般严重的伤势竟都能自愈起来!眼下虽还虚弱,再过几ri应该就能下地行走了。”

赵禹还待要开口,那女子已经捡起剑遥指过来并说道:“收起你的暗器,出剑吧。我不用内力,只是要见识一下你的剑法。”

他口中发问,心思却转动起来。这女子易容之术堪称神乎其技,甚至连自己举止语调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定然经过一番细致用心观察。尤其自己当着百余江湖人士之面狠狠落了峨嵋派的脸面,已是众矢之的,她却冒险扮作自己四处招摇,只为寻找自己,这番用心当真可堪琢磨。

鲜于通面sè一凛,手中折扇倏地一摇,扇出一团凛冽劲风袭去。丐帮阵型之外有几人顿觉口鼻闭塞,呼吸难继,待要强攻,忽觉眼前一花,须臾间便被打翻数人!

“褚老汉,你又有甚事?耽搁一分,我们又会有危险,华山派吊靴鬼一般追杀”

浑身乏力的赵禹枯坐在北城门外,眼望着过往稀少的行人,一筹莫展。

静虚师太眼见赵禹要逃脱,却因记挂方天龙的安危缓了一缓,一瞬间便再也追赶不及。反倒早避开的卜老大这时瞅见机会,扬手洒出数枚铁蒺藜,直取赵禹后心!

越靠近越胆怯,静虚师太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到此时她才知少年之可怕,一想到今ri峨嵋威震武林的声誉将会因自己的失败而产生污点,心中越发惶恐。她抬起的脚再也无法落下,银牙一咬骤然疾退,跃回丁敏君与师妹贝锦仪当中,指住赵禹大喝道:“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赵禹狼狈的接下丁敏君剑招,口中却低笑道:“丁女侠你真是别出心裁,原来峨嵋派jing妙剑法大半被你练到了嘴上,手上功夫却稀疏的紧。你师傅灭绝师太想必也学一学佛法,难道没教过你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佛理?你喜欢口舌逞利,今ri我悉数奉还,这是你的报应啊!”

众人听到丁敏君的话,纷纷出言恭维,她甘之如饴接受下来,哪还记得有正事要做。

阳chun三月,天地回暖,万物复苏,是yin阳交汇否极泰来的好时光。

风声凛冽,原本还有些顾忌的金枪门众人发起狂来,十余点长枪寒芒刺向赵禹。

夜幕渐深,陆陆续续有人赶来破庙,原本还宽敞的大殿竟已人满为患。新来这些人望见篝火旁那两个伤者,无不变sè,冲上前去询问。

原本赵禹将之归咎为自家练习的养气法jing妙,可是在看了张三丰的心得笔记后,才知自己这想法有些想当然。张三丰的笔记虽然不曾直接描述武功,但都从侧面有不少反映。道家养气法与旁的武功心法相比,的确有气脉绵长,韧劲十足的优势,也能梳理气血,但如果受了严重内伤,同样会气行不畅,沉疴难愈。

张氏兄弟见到这一幕,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片刻后,那张士德才sè厉内荏道:“整艘船上都是我海沙帮的兄弟,你只一人”

总算找来了,赵禹嘴角勾了勾,算计起自己这几ri弄出的动静,而海沙帮此刻才找上门,却是不如自己先前所预计那般在苏州城里耳聪目明。他有心要震慑这些强人,将一角银钱丢在桌上,两手把住窗棂,纵身一跃,便出了酒楼。

离家多ri的小公子回来拉!

得知自己当下位置后,赵禹心中又踟蹰起来。数ri前他与常遇chun张无忌倒是路过集庆,只因为记挂着要送他两个去蝴蝶谷,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眼下孑然一身,思绪却飞转开来,只因集庆距离他的家乡吴兴已经很近,若快马兼程,两三ri即可抵达。

元兵虽然jing锐,但因头领早被赵禹一刀斩杀,反应难免迟钝下来。这时候见到赵禹将yu脱身,分散在外围的元兵竟来不及布下一个更大包围圈,被赵禹又杀去一人后夺路狂奔。

皎皎月光下,可以看到战斗双方是一个四十余岁穿白sè僧衣的jing瘦和尚,另一方则有八人,僧道俗各两人加上两个女子。这一番以多战少,而被八人围住那和尚却只凭一双肉掌上下翻腾,竟让那八人进不得身。

周芷若强收住哭声,用力点点头,然后便被神sè尴尬的张三丰领着往西去,频频回头,直到翻过缓坡,才看不见了。

第二ri午间,常遇chun才突然醒来。睁开眼后,他便一把拉住赵禹,促声道:“小公子呢?他的尸首在哪里?”

“刀砍在旁人身上和自己身上挨了刀怎么会一样!”赵禹理所当然道。

那些蒙古人见老道手段这般高绝,竟不敢再上前,救起几个落水同伴后,仓皇逃跑。

眼见暂时脱离了危险,赵禹绷紧的双臂才稍稍松弛,回头一看,却见小船上已经落了二三十根箭矢,更有的直接shè穿船板,小船底部已经积起一滩江水。

良久之后,周芷若才收住哭声,撑起胳膊坐起身来。她睫毛上犹挂着泪珠,眼眸中水雾盈盈,雨后梨花一般,煞是凄楚。她抹去粉颊上泪痕,才发现自己这番哭泣却将赵禹衣衫弄得凌乱湿透,俏脸登时变得羞红。

薄被入怀,赵禹鼻间有幽香萦绕,便猜到这被子似是周芷若平ri铺盖的。他们父女两个清贫度ri,想来也不会多备被褥之类。

他见渡口上停着几艘渔船,而自己这些天来乘马也着实疲累,便开口问道:“我要乘船北上,不知你们哪个肯载我一程?放心,我不会少了你们银钱船资。”

反倒李慕文这段时间学下来深有体会,说道:“你们哪里知道,师傅这是在教我破而后立。将我过往迂腐僵硬的经验全都打破,眼下我虽还不成,却能看到眼前一条康庄大道,前景光明!”

赵禹回答道:“家祖赵子昂。”只此五字,不再多言。

赵禹与李家父子一起到了校场的时候,正看见人山人海的场景,走下马车侧耳倾听,原来泰山派许诺凡是到场者皆能领一斗黍米,才造成这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显然对李家飞刀绝技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