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道:“天下武功,尤推少林。少林七十二绝技,天下闻名。不过眼下武林中最负盛名的武学泰斗却非少林寺的和尚,而是武当派张三丰张真人!”

李纯要传授赵禹飞刀绝技,其实也并非他口中所讲那般大义凛然,都存了一些小心思。他李家虽然标榜耕读传家,但耕是耕了,读却还差了许多。

那虞宗柏还与小公爷说笑两句,似是约定事后要去哪里游玩,竟全然不将比试放在心上。过得片刻后,才走到书案前,提起笔随意写了起来。只是他自己才知道,央求许久今ri小公爷才肯来给他撑撑场面,虽然对手让他全然提不起士气,但却不肯在小公爷面前失了气度。因此虽然表面轻松,但内里还是十二万分的认真对待,只盼能让小公爷刮目相看。

那怕有父亲压制,李成儒看到赵禹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是忍耐不住跳出来说道:“当然有好人选,我大哥自幼读书练字,都不是小有造诣,而是真正的大有造诣!”

这时候,李纯也走出房来。他昨夜都睡得极晚,现在看来jing神却很矍铄,笑吟吟走过来问赵禹可还住的惯?

赵禹脸sè苍白点点头,待得飞刀被拔出,却是痛得浑身颤抖。行走江湖,他还是第一次负了伤。

赵禹正yu再开口,却见赌坊里冲出几个打手,指着赵禹大声道:“那少年你且退去一边,这外地人着实可恶!他自赌输了却不认账,反污我家诈赌!这等jiān猾人就该狠狠罚,你不要自寻麻烦!”

说罢,他挥挥手打个手势,身后便有人跑上去,托个盘子里面放着三十两银子。

这时候赵禹惊骇yu绝,哪还不知自己入了一家黑店,这掌柜与伙计竟要谋财害命。长到这么大,他哪经历过这些事,手足骇得冰凉,只蓄足了力气待那店小二持尖刀凑来时,蓦地翻身一掌拍上那小二的头颅。

父子两个一起悲哭,过了许久,赵雍才收起哭声,沉声对赵禹说:“我所哭者,大宋孤直文相公!今ri乃是文相公忌ri,一时心有所感。古来慷慨赴死者有,仗义死节者有,唯从容就义者,我只知文相公。每每思之惭之,我已上书乞骸骨,过几ri便回乡,青灯笔墨聊渡余生。”

王保保自诩胆大,却仍觉这段辛秘一时间都难以接受,张大嘴却讲不出话来。

小郡主好为人师,尤其看到赵禹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样子,越发觉得快乐。原本几次输给赵禹,心中存有的不愉快这时候都烟消云散,且极有人师气度的纠正赵禹姿势的错误,间或斥责几声“你真笨”“真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之类的话语,然后便眉开眼笑。

看到赵禹低眉垂眼站在府外,小郡主先是冷哼一声,片刻后又笑起来,说道:“你这般鬼鬼祟祟站在我家门外做什么?莫非要做贼?”

离去时,她怕赵家仆人不晓事惊扰到赵禹,留下两个护卫充作门卫,不许任何人去到小院,这才离开。

苦大师哪敢让小郡主做这等事,连忙起身避开再次走到桌前提笔写了起来。

“傻小子,你、我不过说句玩笑话,小孩耍闹的一场比赛,你至于这样癫狂勉强!”小郡主看到赵禹这般凄惨模样,眼圈顿时变得通红,转头向远处叫道:“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原来是妹子的客人,你不答我话,可不要怪我刚才待你鲁莽!”被唤作保保的少年对赵禹说了一声,然后望向小郡主问道:“敏敏,这少年眼生的紧,你何时结识了他做朋友?”

“哼,南人蛮子的本领,有什么好学的!你不肯教我,我都不肯去学!”总管身后那个十几岁华服少年冷哼一声,对赵雍的推托极为不满。

赵禹低着头,沉默不言,显然父亲一番话对他触动极大。

此时已至深秋,江边露大,周船夫便留赵禹在舱中休息。只是这船舱逼仄却躺不开两个人,势必要有一个露宿。赵禹身怀武功,寒暑不侵,便推辞。

周船夫想到自己女儿还在舱中,虽然赵禹年岁也不大,但终究男女有别,也不再强留,只能道歉招呼不周。

出得舱来,夜风清凉,残月如钩,赵禹也无睡意,便端坐船头上打坐调息。

过一会儿,赵禹听身后有衣袂摩擦声,转头望去,只见那小姑娘周芷若正抱着一张薄被怯生生走过来。

“我不冷。”赵禹推辞道。不过小姑娘还是固执地将被子塞进他怀中,然后不发一言就往回走。

薄被入怀,赵禹鼻间有幽香萦绕,便猜到这被子似是周芷若平ri铺盖的。他们父女两个清贫度ri,想来也不会多备被褥之类。

周芷若往回走了几步,忽又转过身,yu语先羞,夜风中越发生怜。迟疑片刻,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颤声道:“你的武功、很厉害吗?”

赵禹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游历半年多来,所见的江湖人士也不少,但若说真胜过自己的,也就只有李家庄的庄主李纯,偏偏李纯还不算江湖中人。不过他也不敢就因此小看天下人,因在大都汝阳王府中,便见过许多武功高绝之辈,虽然绝少展露手段,但气势都足,他远远不及。思忖片刻后,他说道:“马马虎虎,还可以吧。”

开得第一声,小姑娘的语气就坡来,又说道:“你那么简单就捕到一条大鱼,自然是极厉害的!”

赵禹闻言后笑笑,心道若李纯得知自家飞刀绝技因捕鱼而被称赞厉害,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周芷若小心走过来,轻声问道,月sè映入眸中,耀出许多希冀。

听到这请求,赵禹沉默片刻。他倒不是敝帚自珍,只是一时间想不到要教她什么。李家飞刀自然不成,没有李纯允许,他绝不会将飞刀绝技轻授与人。而别的武功招式,赵禹现在也知一些江湖规矩,晓得若贸然习练别家武功,若被发现是要生出事端的。因此他行走江湖以来,都不敢贸然施展小郡主所教那些各派武功。他虽然不晓得这些武功来历,但也知来路多半不正。

诸如太祖长拳等流传天下的武功招式,赵禹一想到这怯生生少女练习太祖长拳这类粗豪招式,便要发笑。况且这类招数没有内力支撑,且多年浸yin,并不能发挥威力。

难道要教她内功心法?这想法一出现,赵禹就否决了。几年来,他都不似最初那般懵懂,知道若贸贸然练习内功非常凶险。自己若非好运气恰被苦头陀救治,只怕现在已经没有命在了。到现在他还不知小郡主为了救他,私自用了家里珍藏的大回还丹。

小姑娘周芷若见赵禹一直沉默,眼中希冀之光渐渐黯淡下去,喃喃道:“我就知道怎么会有人随便教别人武功呢”她失落的往船舱走去。

望着她怯弱背影,赵禹心中一动,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愿意教你,只是一时间想不到该教你什么武功。”

“你真的愿意教我武功?”听到赵禹的话,小姑娘的情绪顿时飞扬起来,声音都加大几分,却听到船舱里父亲梦呓几声,连忙捂住嘴巴,然后又抱起手,无声的连连对赵禹鞠躬,模样煞是可爱。

赵禹轻笑道:“我纵是肯教你,一时间也想不到能够速成的现成套路。不过前段时间我闲来无事倒琢磨出几式散手,专击人要害,只要练纯熟了,不须多大力都能制服对手。虽然还应付不了有真功夫的人,但寻常用来自保倒够了。”

“我要不要给你磕头拜师?”小姑娘凑过来轻声道,呵气如兰。

赵禹忙不迭摆手道:“千万不要,你若那样做,我都不教你了。”他已经被李慕文一个徒弟纠缠够了,哪肯再陷进去。

听到这话,周芷若登时闭口,不敢再多说什么。

当下赵禹也不再多说什么,开始轻手轻脚给她演示起来。他教给周芷若这几式散手,倒真是先前在李家庄时自己琢磨出来的。赵禹自己虽然还不清楚,赵敏小郡主所教给他的那些武功招式看似驳杂,但都博采众家之长。以他眼下武功招式上的造诣,比李纯都高得多,触类旁通下,总结出的这几式散手也都jing妙的很,只是彼此关联不多,还未自成一家罢了。

不过这种未成形的散手招式,教给周芷若这种一张白纸的初学者,再合适不过了。

他教的认真,周芷若也学得专注,只是这几式散手因为不计较内力,招式辗转变化便jing妙繁复。小姑娘一时间根本掌握不到jing髓,甚至一个简单动作都错漏百出。赵禹有些不耐,伸手去纠正她的动作,只是夜幕中视野模糊,这一伸手恰好按在周芷若胸口上。

小姑娘登时霞飞双颊,张大嘴却不出声,眼珠子瞪得浑圆望住赵禹。

这时候,赵禹才醒悟起来,女人胸轻易是摸不得的。他讪讪收回手掌,低下头避开周芷若羞恼目光,心中却道瘦骨嶙峋几根排骨,至于这样紧张?片刻后,他忽又想起,自己跟赵敏学武功那段时间,浑身上下可是被那丫头摸了个遍。这一想便觉自己着实吃亏,要不要以后寻个机会补偿回来?

这一打岔,武功却是教不下去了。赵禹脸皮再厚,也不想再面对周芷若那古怪目光。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过得片刻,小姑娘倒是自己想通了。她也不急着再学武功,而是问赵禹:“你这样厉害,你的师傅一定也很厉害吧?”

想起那个宜喜宜嗔的小丫头,赵禹嘴角禁不住勾了起来,赵敏的武功造诣,现在他看来自然是不入流的很。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她自然是极厉害的,所以,以后如果你有机会遇见她,可要好好尊敬她!”

周芷若用力点点头,小脸绷紧,煞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