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脸sè苍白点点头,待得飞刀被拔出,却是痛得浑身颤抖。行走江湖,他还是第一次负了伤。

赵禹还记得来山东的目的,在东平府里便着意打听梁山遗故消息。只是终究事隔两百多年,而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大寇宋江的事迹,或有只言片语,也尽语焉不详,倒让赵禹颇觉失望。

说罢,他挥挥手打个手势,身后便有人跑上去,托个盘子里面放着三十两银子。

在大兴县投栈后,赵禹会钞时包裹里银钱跌落一些,得店小二帮手捡了回来,也并未在意。到了晚上练过养气法正yu睡去,忽然嗅到房间里迷漫起一股异香,心下疑惑之际却忽觉得头脑昏沉yu睡。

父子两个一起悲哭,过了许久,赵雍才收起哭声,沉声对赵禹说:“我所哭者,大宋孤直文相公!今ri乃是文相公忌ri,一时心有所感。古来慷慨赴死者有,仗义死节者有,唯从容就义者,我只知文相公。每每思之惭之,我已上书乞骸骨,过几ri便回乡,青灯笔墨聊渡余生。”

“因为少了最紧要的一项材料,真龙血!”

小郡主好为人师,尤其看到赵禹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样子,越发觉得快乐。原本几次输给赵禹,心中存有的不愉快这时候都烟消云散,且极有人师气度的纠正赵禹姿势的错误,间或斥责几声“你真笨”“真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之类的话语,然后便眉开眼笑。

询问过家人后,赵禹才晓得自己筑基并非只用了几个时辰,而是整整一天再加几个时辰。这让他心中暴涨的自信削弱了一些,原来自己终究不是世所罕见的修行奇才。他这番心思,若被旁人知晓了,却要跳脚大骂他人心不足。

离去时,她怕赵家仆人不晓事惊扰到赵禹,留下两个护卫充作门卫,不许任何人去到小院,这才离开。

小郡主见得赵禹呼吸渐趋稳健,放下心来又恢复了平ri的伶俐,笑着对王保保说道:“哥哥你是男子,要学定国安邦的军法谋略。妹子我一个弱女子,正合学书画怡情养xing。府中jing通武艺的高手宗师这么多,难道我还要做骑驴找马的愚笨事?”

“傻小子,你、我不过说句玩笑话,小孩耍闹的一场比赛,你至于这样癫狂勉强!”小郡主看到赵禹这般凄惨模样,眼圈顿时变得通红,转头向远处叫道:“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赵禹来到场边还未站定便有一阵疾风迎面袭来,他心下一惊,疾步后退,才看见一匹小马驹正从侧面冲过去,马上坐着一名身材飞扬的英气少年,约莫十几岁的年纪。

“哼,南人蛮子的本领,有什么好学的!你不肯教我,我都不肯去学!”总管身后那个十几岁华服少年冷哼一声,对赵雍的推托极为不满。

“这里是大都,我见书上都讲京畿首善之地,若首善之地都不安宁,天下还有安宁处?”赵禹疑惑道。

李纯刚被赞作治家有道,却见到这一幕,脸sè腾得通红。他指着儿子顿足喝道:“逆子好胆,哪个教你在家中撒泼耍横!赵兄弟是我小友,他又怎的招惹到你!”

年轻人最惧怕父亲,见他发怒,登时收起桀骜模样,恭顺下来。这时候,他只无比后悔自己太莽撞,没有搞清楚状况便发作,闹到场面收拾不起来,又瞅见赵禹似笑非笑望着自己,更觉羞愤yu死。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向客人见礼。”李纯又冷哼一声,然后对赵禹和颜悦sè道:“这两个便是犬子,李慕文和李成儒。”

赵禹点点头望过去,只见那李慕文模样谦和文静,而李成儒便是与自己交手那个年轻人,这会儿正臊眉搭眼低着头不说话。这两个,李成儒要小一些,不过也有二十余岁了。

两个年轻人站起身向赵禹作礼,只是称呼上却犯了难。赵禹虽然比同龄人要壮硕,但终究只是一个十岁少年,比这两人都小了许多。可是李纯都唤赵禹为小兄弟,他们难道真要称一声世叔?尤其那李成儒,这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李纯心中正恼李成儒丢了他面子,见他们踟蹰起来,怒意更炽,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难道为父交朋友还辱没了你们?”

两兄弟对望一眼,不敢再迟疑,连忙拜下去口里称呼道:“世叔好。”

赵禹看到李成儒吃瘪模样,心中乐极,却连忙避开他们这一礼,嘴里说道:“两位贤侄千万不要多礼,我和令尊是忘年交,咱们各论各的。嘿嘿,各论各的。”他这般一说,倒是不管怎样论叙都将自己长辈身份给确定下来了。

两人听到远比自己年幼的少年称呼自己为贤侄,眉眼耷拉成了苦瓜脸,无奈严父在一边虎视眈眈,只得生受下来。

见两人还算恭顺,李纯才满意的点点头,请赵禹落座用餐,说道:“我这两个儿子,慕文xing子沉稳也爱读书,只是天分却一般。成儒倒是机灵,xing子却跳脱不服管束。年岁渐长,倒让我越发cāo心起来。”

赵禹斜着眼看见那李成儒侧身如坐针毡的样子,被他所伤些许怨气总算出了,他笑应道:“常言讲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天下间又有哪个做父母的会不记挂儿女呢?我看他们两兄弟都是恭孝人,李庄主有福了,且放开手脚让孩儿自己去奋斗,终究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成儒正扒拉一口饭,听赵禹这般说登时噎在喉咙里,又不敢高声咳嗽,捂着脖子用力捶打着胸口。

李纯听了赵禹的话,本来已经放松心情,见儿子又作怪,怒其不争叹息道:“你看看,这么大人竟还浪荡无状。倒让赵兄弟见笑了。”

片刻后,他又记起初进房时李成儒的举动,思忖片刻后突然一拍桌子指着李成儒怒喝道:“逆子,你莫不是又偷偷出门惹事与人比斗,这次竟伤了赵兄弟?”

李成儒猛地站起身,指天诅咒道:“没有,绝对没有!”

他知父亲对自己信任缺缺,桌面下伸出脚去踢踢赵禹,求他为自己讲情。哪知赵禹只低头吃饭,却理也不理。看到父亲脸sè越来越怒,他哭丧着脸对赵禹说道:“小世叔,您来讲一讲,可曾见过我?”却还挤着眼给赵禹打眼sè。

这时候,赵禹才抬起头,笑眯眯道:“贤侄说的不错,我以前真的没见过你。许是你交游广阔,认错了人罢。”

听到赵禹的话,林纯面sè稍霁,哼一声道:“没有最好,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赵禹心中暗道这李纯果真老而弥坚,教子方式都这般豪迈。

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一个庄丁,将一张帖子递给李纯。李纯翻开帖子看了看,脸sè登时拉长,又瞪了李成儒一眼,道:“好勇斗狠,惹出祸来!你说说,这件事如何收尾?”

李成儒瘪瘪嘴未开口,他兄长李慕文却站起身说道:“父亲莫再责怪二弟了,我这就回房去练字,未必就会输给那虞宗柏。”

李成儒伸手拉住李慕文,冷哼道:“大哥你不要白费力气了,那泰山派摆明了是图谋咱家飞刀绝技,说什么书法比试不过是掩人耳目。再说,坊间都传那虞宗柏是唐朝时大书家虞世南的后代,虽然不知真假,但书法却是极好的。你再练,也未必胜得过他。还是我去用钢刀跟他们讲道理!”

“你这逆子惹出祸来,还要逞强!”

李纯喝了一声,然后对赵禹歉然笑笑,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原来这李成儒习得一身武功后便好勇斗狠,竟无意中将泰山派一名长老的儿子打残,那泰山派由此来为难李家,要李纯交出李成儒,要么就交出家传的飞刀绝技。李纯自然两样都不肯,只托辞说自家早偃武修文,飞刀绝技也已经失传。

如此,那泰山派便提出比试书法,赌注便是李成儒的xing命。他们打的好算计,李纯若舍不得儿子这条命,若输了比试后自然会用飞刀绝技来交换。为了十拿九稳,他们更请来一位鲁地闻名的书法家,便是那虞宗柏。虞宗柏书法jing妙,据说连孔圣人的后代衍圣公都折节下交。

赵禹回想起东平府李成儒露出的那手飞刀绝技,双臂又隐隐刺痛,心道难怪那泰山派觊觎,这飞刀绝技的确不凡。只看李成儒武功内力皆不如自己,偏偏自己却无法避开他的飞刀,若李成儒心xing狠辣一些,自己早就丢了xing命。

李纯见赵禹沉默不语,还倒他心惊,便安慰道:“赵兄弟且放心,那泰山派虽然势大,但我李家都不惧他!只不过我家耕隐于世,不想多生事端。你是我的客人,怎么都不会让他们惊扰到你。”

赵禹摇摇头,说道:“若只是比试书法,或者我能帮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