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痛苦,浑身披满腥臭鲜血,也不知是从他身上哪处淌下。
聂风眉头轻蹙:“奇怪,倘若江水能淹过大佛膝,那大佛膝上的凌云窟势必同遭殃及,怎会有反给火烧之理?”
“明天永远无法预测!今日是无名小卒,明天可能成为一帮之主;今日是绝世高手,明天可能一败涂地,血街头……”
传说,只要阴魂喝罢三杯孟婆茶,那前生所有恩怨爱恨,皆会尽数忘记。
每块枫叶皆鲜红欲滴,红得就像是一滴血泪。
“那是因为我很自私,只要你能记住这些剑法,便会记得是谁教你的。”
在近五、六年间,这个如旋风般崛起的帮会,已攻占了武林中不少大寨小帮,就连十大名门正派其中之五的玄天、落暮、苍鹰、风月、灵鹤亦归顺麾下,余下的五大派,及其他闭门自扫门前雪的帮派,根本不足为惧。
鬼虎的语气出奇的冷淡:“你……明白……更好……”
聂风只觉父亲的眼中有一股无法想象的恨意,可是未及细想,一阵凛冽的北风掠过,挟着满天飞雪,向他矮小的身儿刮过来。
老二袁正更不好过,他虽然未有即时气绝,但胸腹已被刀深深剖开,鲜血从肚破肠穿处泊泊流出,痛楚迅蔓延全身,可是他却不能在地上翻滚挣扎,因为,他所有的手脚已经被砍断!好凶残狠辣疯狂兽性的一刀!
※※※
刀名“雪饮”,它到底要饮血?还是要从此饮恨?
“半生?”
一阵清风掠过,轻轻把女孩笔下的纸吹得飒飒作响,似是纸的叹息。
纸,它终于也无法再冷眼旁观?它终于也要为所见的而感慨?
是为了女孩所写的心事?
抑是因为女孩除了写下心事,还写下了另一个人的故事?
一个传奇?
※※※
静心细想,服侍云少爷已有一段日子;风少爷与断浪加入天下会亦已有一年了。
我与风少爷时有会面,有时候,还会为他弄顿晚饭。
风少爷为人很好,他对所有人都没架子,公平看待,且还会帮一些年事稍高或身体茬弱的婢仆干活,甚得人心。
帮主也曾多番劝告风少爷不要如斯纾尊降贵,免失天下会第三弟子之身份。但风少爷照做不误;毕竟此等小事无伤大雅,帮主在屡劝无效下也就放弃了。
然而在大事之上,二人的冲突很大。
怎么说呢?可以这样说,帮主并没有错收风少爷为徒,但其实确是错收徒儿。
风少爷练武的资质,相信绝不亚于云少爷。据闻云少爷仅花了三个月便学全了帮主的排云掌,风少爷毫不逊色,他也是仅花三个月,风神腿法便大有所成。
听说有一回帮主于授腿之时,曾一下子连环踢出十腿,出腿之快可说举世无双;但风少爷甫一出腿更教帮主乍舌,他竟连环踢出七腿!虽然还有三腿之差,但其小小年纪便有此佳绩,实是难得奇才,故帮主的眼光可说异常独到。
不过天下会人尽皆知,帮主收徒目的只为助其南征北讨。既然风少爷于短短时日已学有所成,出征之事势所难免,于是问题来了。
风少爷不允,宁死不允!
虽然不太了解他的理由,但我从风少爷平素那种乐于助人、一片红心的行径可以推断,他绝不是那种为巩固地位而南征北讨的人,他绝不愿任何人受到伤害。
帮主与风少爷已僵持很久,此事务须解决,风少爷的脸亦一天比一天忧悒,我知道他除了为此事忧心,也为了与他一起加入天下会的断浪……
因为断浪也一天一天可怜。
还记得一年之前,断浪不小心把水溅到帮主脸上,幸而得风少爷替其跪地求饶。死罪虽免,活罪难饶;断浪其后除要敬茶,还须于马槽中负责喂马及替马匹清洗的粗活,很脏……
幸而断浪生性豁达,未致终日愁眉苦脸,但亦时会郁郁寡欢,心事重重似的。有些时候,若我在厨中与他头,也会对他开解一下,他总会破愁为笑。不过我知道那些笑容是强装出来的。他不想我把他不开心的事告诉风少爷,免他挂心,唉……
霜少爷其实也很照顾断浪,或许他也认为帮主要南麟剑之子充当贱役实在是很过分的一回事吧?可惜断浪毫不领情,许多时他甫见霜少爷便即跑开了,天下会之中,他似乎只愿意接受风少爷的好意,其他的一概不受。看来他俩真的是对很要好的朋友。
风少爷、霜少爷、断浪,我与他们相处日久,对于三人性格,总算薄有认识;但有一个人,我与他见面的机会更多,却始终摸不透他的心!
云少爷……
日子过去,云少爷仍是漠然如故,不苟言笑,极少说话,谁都不知他心底里想些什么。只知他的战绩日趋彪柄,甚至已凌驾于霜少爷之上。他,似乎已成为帮主重用的战斗工具。
然而,云少爷真的甘愿做战斗工具?
真的对一切麻木?
不!我不相信!我从没有忘记初遇云少爷的那一夜,他的悲伤绝对是真实的,否则后来他便不会把我从侍婢主管手中救回来了。
可是,云少爷,你成为天下会众艳羡妒忌的对象,你成为帮主座下战无不胜的工具,当中可有半分难言的苦衷?冤屈?
若然没有,那为何在你冷得光的眼睛中,偶尔也会闪过一丝无奈、忧伤?
是否,在你静如渊岳的面孔背后……
也曾有过一段感人肺腑的过去?
也曾藏着一滴不可告人的眼泪?
云少爷……
你的故乡到底在哪?
你的家又在何方?
你可曾思念过你的家人?
你可曾在暗里流过半滴眼泪?
云少爷……
孔慈真的很想知道,究竟什么事才会叫你的心轻轻震荡?抑或,你始终还是对一切无动于衷,继续延续你冷冷的一生……
如云飘渺的传奇?
※※※
就在孔兹写下这个谜样传奇的同时,步惊云正干着一件她绝对不会明白的事。
他手中的刀,正向一个人的脖子劈去!
这个人已被囚在天牢很久,他在这个黑暗污秽的空间不见天日地活了多年,怎会惹来步惊云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