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劳你大驾。”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辰国?”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做决定。

“我说你的命是我的,那就是我的。”迟墨高扬下巴,自信洋溢。

见势老鸨立即识趣退出去,对面的司空凌眼眸依旧清澈,只是啃咬女子的莹润细脖,不露声色地冲翟洛递了一个眼色。翟洛瞬时走了出去,端午惊讶不已,内心五味翻陈,亦非常识趣的退出去,合上门转身的那刻她清楚的看见司空凌对她的冰冷嘲笑。

司空凌淡淡地挥挥手,示意店小二闭嘴,径直朝楼上的包厢走去。刹时,一声惊堂木霹雳作响,“说话咱们的四殿下,不仅貌美无双,且足智多谋,百战百胜,他手下的军队在战场上犹如死神附身,金刀银枪轻而易举砍下敌军的头颅!今天咱们就来说说咱们辰国最伟大的将军殿下——四殿下!……”

禺中时分的晋城大街热闹非凡,商铺林立,吆喝不断。许久未曾到过如此繁华的街断了,端午露出久违的欣笑,顾盼流连。胭脂水粉从来都不是她的最爱,香囊手绢她自认为绣艺不亚于别人,泥人葫芦的年纪似乎离她远去了,端午目光紧锁一男子货架上的木银制饰。那一支舞蝶银簪,在耀阳的照射下异彩纷呈,似要偏偏起舞一般。端午想起了蝶儿,在绪王府唯一真心对她的人。不知道她现在可好?是否依然怨她没有将她带走?端午眼底浮上一抹苦涩,希望蝶儿会明白她。

“殿下,末将并不是对她心存任何偏见,只是她的身份末将实在担心。”季子璁一直暗中派人监视端午,她的忍耐非常人能比拟,这点着实让他值得怀疑。她定是尧国派来惑乱殿下的。尽管世人都言殿下冷酷无情,风流成性,倘若殿下用上真情,定是别番模样,这也是殿下唯一的空隙。

“奴婢告退。”端午抽回思绪,轻轻躬身退下。她根本不是能反抗他的女子,他的吩咐,她只有顺从的份。

“可惜我不是那种女子。”端午接过话,不是故意与他为敌,而是她的性格本就不善于曲意承欢、刻意讨好。

不多时,夜幕四垂,无疑是雪上加霜。而一些粮食和干燥木材早已被掩埋在泥土之中,这种情况下只能挨冻受饿挺过去。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士兵依然尽力营救着自己的兄弟,只是脸上都写满了伤痛和疲倦。端午和秋姐两人远远的坐在一旁,却也依然能听见低声叹气的士兵和带伤士兵的忍痛低鸣声,她垂着头,不去看他们的表情,怕刺痛自己的心。

“给你,”迟墨将老婆婆手中的一袭碧蓝色轻纱接过,又回到端午身旁,她表情惊羡而凝重,狐眼上扬内含哀愁,故意打笑道,“我可不是君子,你得小心了啊。”

铁索桥架在两山之间南北相向,狂风呼啸而过,端午甚至可以看见铁索桥左右摇摆晃动。一拨一拨的队伍踏上铁索桥,无一丝胆怯,仿若如履平地。端午想,也许这便是军人的气概,无惧无畏,哪怕下一秒被狂风卷入滋河而丧命。而此时,天空又雷鸣电闪,空气中充斥暴风雨的味道——“全军加,务必要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到达对岸!”一声声的命令与雷鸣抗衡。

由于雨势过大而时长,地面泥泞松软,一不小心身穿铠甲而导致重量过重的士兵便双腿陷入淤泥,如此一来费时又费力。东方既白之时才走出那片树林,随之迎接而来的却又是另一座山峰,一时间士兵都皱起眉头来。灰蒙的天空鹅毛细雨纷踏而飞,晨风徐来,阴冷无比,一夜未眠未食,不觉牙关竟有些颤抖。

“不用客气,端午姑娘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对我百强说一声便是,百强定然竭尽全力办到。”

“嗯,我看看就来。”秋姐心中一阵疑惑,心头也泛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千万别是来找端午的,千万不要……她忍不住祈求着,端午是如此简单的人,极容易惹恼殿下……

端午停住脚步远眺翠绿青山湛蓝苍穹,亮丽的狐眼盛满愁怨,她的归去来兮何去何从?若去辰国,司空凌狡黠多变琢磨不透,将生死交与他手定寝食难安。“秋姐,到达小镇后我们便分路去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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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秋姐?”端午起身套上外袍。

天气愈加炎热,微过片刻端午便已大汗淋漓,背后的伤痕沾上汗水丝丝疼痛,而薄纱也紧贴住后背,蚂蚁啃噬般难受。刚敷好药门外则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端午将瓷瓶放入怀里。

顿时端午神清气爽,果真是好药,秋姐若是能敷上此药定也决无大碍。

“比起你的命来,此刻我更在意你的身体。”

“公主,你就别为难老奴了,你的后背才刚刚敷好药不能洗澡,恐怕得等到你伤好以后才能洗澡。”麽麽哭丧着脸,殿下要她好生伺候着公主,若是有半点差池,全家人都要跟着一起陪葬。

顿时,桑儿姐慌了。如若殿下知晓食堂里生的事……本以为殿下将那个贱婢打入私营后会弃之不理,可没想到他竟然会为她前来私营!该死的贱婢!“殿下饶命!”

“是。”士兵应声,虽不知殿下要烈酒有何用,但他们只需要按照他的吩咐做便是,于是飞快地跑去拿来烈酒。

“是。”

男子眼中戾气顿显,怒视端午。端午一见他们两人暧昧亲昵模样便心知不好,想必他们早已串通一气,倘若强势撑硬必将遭受树立更多敌人,苟且讨饶之事她做不来,如此顺其自然最好,是打是辱随他们去。

那女子见端午略显失望的神情,有些不忍,她是见这个公主睡了一天没有吃东西,“我那里还有些甜饼,公主若是不嫌弃……”

第二日早上。

端午打量帐篷一圈,原本凌乱的床褥已焕然一新,那件撕裂的轻衫也已消失不见,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舒适而宁谧。未过多时,妇女们打来了水,端午令她们下去,她还是不习惯被人伺候。

端午轻叹一口气,努力扫除心中的坎坷不安。“是。”走到他的怀前,扑鼻而入的是他身上淡淡的龙延麝香,冷冽而幽香。端午伸出手抬到他的腰前,竟觉自己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极力抑制,咬牙解开他的腰带。

“公主请稍候。”话毕妇女放掉搀扶端午的手转身开门离去。

很久以后尧国京城的老百姓茶余饭后提起此事和亲,都会啧啧艳羡。那清尘公主的嫁妆从城东直到城西,真可谓千里良亩,十里红妆。谁家要是能娶上皇亲国戚,此生足矣啊!

“嗯,果真是个漂亮妩媚的可人儿。听说辰国四皇子生得俊美非凡,与清尘郡主倒也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