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玄昶满腹焦急顿时消失,唇角微翘,没了侯府当亲家,好歹还有个秦立川。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挣到银子,无疑是个无穷的动力。

云菀沁正在调制一剂八白玉容散,手上糊着搅碎的花泥还买来得及揩,听闻郁府有人上门,眼皮动了一动。

“荷花和藕粉能够镇痛消肿,活血祛瘀,里头还加了几钱甘草和薄荷,薄荷沁凉,甘草抗炎,对瘀伤红肿都有益。”云菀沁笑道,“万金油用身上还差不多,脸蛋儿上比身上的皮肤要宝贵得多,可不能留疤,还是用好些的。”将瓷瓶儿一推:“都拿去,这几天睡前净脸后擦一次。”

三人身子一让,后面男子显露在慕容泰的眼前。

云菀沁盯住他,讽笑:“瞧见刚才在茶寮中泼出去的水了吗,除非重新回到茶壶里。”

艳阳下,云菀沁笑意蔓延开来,净是讽刺。

蕊枝虽担忧三爷被男色引诱,怕三爷害了身子,可听云菀沁这么说,勉强舒服了些,哼了一声,转头离开了。

“不可能!”她不相信,“陶嬷嬷当年一心想扳倒我娘,让白氏上位,如果真有其事,这么好的机会,她当时为何没有揭发?”

“这是什么?”云菀沁一惊,要吐,夏侯世廷食、拇二指一开,固定住她玉腮:“别吐,是压制毒素的千金丸,防止吸时误吞毒液。”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进王府银子都花了不少,怎么能挪到下次?云菀沁见他找衣服,怕他要赶客,拦住他:“不行,今天这事,我必须找秦王问个明白!”明明他是导火索,害得自己不得不跑上门,凭什么自己急得上火,他却悠哉悠哉,还想预约到下一次?

然后是女孩甜美的声音:“嗯,是阿萝在表哥院子这儿玩呢。”

云菀沁见小厮的猥琐神情就明白他在想什么,眉一蹙,正想敲他两记,眼珠一转,也好,将错就错,从袖袋里掏出碎银子塞进他手中,嘟嘟红唇,一派委屈的模样:“可不是,小哥帮帮忙,放我进去见王爷一面,我,我怪想王爷的。”

泰州,郊外,云家祖坟。

云菀沁语气轻缓:“奴大欺主不可饶。今后再叫我发现有谁如此,罚重一等。”说着,眼光不经意一扫,掠过方姨娘。

云菀桐与方姨娘一样,惯会见风使舵,知道大姑娘近日执掌家事,便也柔柔垂下头,款款一福,声音纤细如风中小花儿:“好的,大姐。”

“快进三伏,前日听说还有名帮佣中暑,晕了,缺人手还得去牙行找短工来顶替,耗费钱财与时辰,不如派人每日熬一缸酸梅汤和解暑花茶,给各院各房定时派送。”

云菀沁并不奢望方姨娘能为了自己和弟弟拼死拼活,可是——

夏侯世廷唇角一勾,借助自己来帮她完成难题,她当然轻松,当然愉悦。这女子,碰到个能用的人都不放过,当真圆滑得很。

云菀沁轻拍奴婢脑袋:“等你早就死了!没事了,将东西放下吧!”

夏侯世廷眼睁睁见着云菀沁从萎靡不振到活了起来,道:“你中的是媚药,但你的自控能力很强,能撑到这里,还能忍住反应,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你是服了那种下九流的药。”

衣冠不整,发髻凌乱,香汗沾额……这副样子被侯府下人看到,比云菀霏好不到哪里去!她撑住身子,想找个地方避一避,可别说没力气走动,就算有,小小一间房子,哪有地方躲。

“三殿下。”有声音在背后响起。

殿阁大学士家的小姐把她一拉:“云小姐别谦虚,你舅家可是邺京有名老字号皇商,制出来的香,调出来的粉,连宫里的娘娘都爱不释手!还被皇上选定为贡品赐予异邦,云小姐皮肤这么好,肯定深谙此道,怎么可能是胡诌!”

那几名世家公子云菀沁依稀记得,都是与慕容泰平日关系好的,正因为如此,几人与画扇也颇熟。

更叫施遥安冒冷汗的是,魏王好像看出了自家王爷的身份。

那丫鬟找了半天没找到,初夏见她回来,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忽然记起来,小姐说想去水榭,估计是去了那儿,我再去那儿看看,我瞧姐姐还有事忙,就不麻烦姐姐了!”说着一溜烟儿地跑了。

云菀沁端起茶杯,移到唇边。

云菀霏见院子里没人,也来不及换衣梳妆,手一撑,跳出了窗子,弓着身子朝外面走了。

她竟然能够凭嗅觉,清晰说出每一碟花粉名字,就算几种花卉混合在一起的,也能准确分辨出来。

年纪大的人本就骨头脆弱,云玄昶是壮年男子,力气正大,当场三根手指的骨头裹着皱巴巴的皮耷垂下来,扭曲得像个爪子。

云菀沁瞟一眼白雪惠,凝视父亲:“自从宅内添了这迷境香,近两年,爹爹是不是感觉体力一日不如一日,精神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娘!肯定是云菀沁那贱人使了什么手段,叫曹凝儿和陆清芙反口来指证我!娘,呜呜呜,我以后还怎么出门啊,还怎么嫁人啊!伤好了,女儿一定要报仇!”

“家中丑事本来不敢叫各位看笑话,可绝对不会姑息养奸,今日几位千金既然当场指认小女犯错,云某便以理服人,之后定会好生教训小女!”云玄昶义正言辞道,二女儿的名声恐怕不好听了,可他的名声却得保住!

云玄昶平时不关心女儿,可此刻从客人的目光中,也意识到女儿这一身有些不像官宦小姐,眉头一皱,后院女眷的生活用度都是白雪惠安排的,这也太不知分寸了!再如何,也不能叫云家大小姐穿戴饰品还不如丫鬟!

云菀沁秀眉一挑:“表哥看,三王爷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