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下,拭去泪水,又续道:“他救了我,替我哥还了赌债,也派人把我哥押到最北的矿场去做工,他要是敢逃,他的人就会打断他的脚……”她紧紧的握住好友的手,“我不必再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了,福乐。”

拜完堂,宾客们一边开心的鼓掌,一边簇拥着新人进新房。

“等等,你先别急,等爷回来再说吧,”这名奴婢也很清楚田福乐对东方烈来说有多重要,万一出了什么事,那……

“我、我没脸回来了,我觉得……”

“没有,好吧,我知道你嫌我碍眼,我马上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爷啊,福乐丫头已经十七了,该嫁人了,如果你不想让她嫁出去,不然庄里也有许多尚未娶妻又喜欢她的好男人,我来——”

“所以,你们是有怎么样了?”

谢颂苦笑的用手指指向另一边,东方烈顺势看过去,便看到夏尔文坐在亭里的石桌旁,用手撑着头,强忍笑意的看着他,“你!”

他抿抿唇,接手她的动作。

只是……他有什么理由替她做这些?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契约,这是当初田福乐签下的终身契,代表她已打算在他这里做到老死,那他为什么还想为她及弟妹们规划未来?

田福乐尴尬承认,“是,可是我又没说你的练习对象要是我。”她还没这么看得起自己!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快步跑到厨房,发现竟然还有一大堆的杯盘等着她洗。

她唤他几声,他也没听见。他到底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为什么非她不可?东方烈的脑海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但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没有什么好想的,他不过是想把她训练得更坚强而已。

但令她困扰的是,东方烈跟这一伙人说话,除了嗓门大,粗野话也照说不误。

“谁叫你做这个的?”

这一幕看在田福乐的眼里着实滑稽,虽然明知这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是尊称东方烈才喊他一声“爷”,可偏偏东方烈又一副装酷模样,表情严肃假装沉思。

“你!”

两鬓微白的陆映欣倒挺讶异,忍不住细细打量,这女孩有一双直率坚强的明眸,五官也很精致,眉清目秀,只可惜太瘦了,肤色也太黑,姑娘家该有的身材也没有,跟个竹片没两样!

一路上,娃儿们兴奋尖叫,下车时,小脸像扑了粉似的,浮着两团红晕,东方烈看来也很怡然自得,田福乐更是笑得嘴巴都阖不拢,看来看去,就只有她跟夫君一副气虚的样子,真实岁月不饶人啊。

“福乐—”众人还想说话。

而她们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某天谢颂看到相拥而泣的两人,心里觉得不舍,忍不住说出来的——

“别哭了,夏少爷担心绿荷,爷担心福乐丫头跟小福娴,所以交代下来,只要你们外出,都得派人暗中保护你们,可见你们在他们心中也有一定的分量啊……”

就算这样,还是安慰不了两人受伤的心,绿荷还是好想夏尔文,田福乐还是一样抑郁。

两人刚刚一起送热包子给何爷爷吃,这会儿才刚转到大街上,却见一家茶楼前围了一大群人。

“怎么回事?”抑郁归抑郁,田福乐还是一样爱管闲事。

“还不是潘宣文那个人渣,为了还赌债,说要把妻子给卖到妓院去,但他的妻子娴熟又善良,只是脸上有个胎记——”一名肉贩子小小声的说着,再指指前头紧拉着一名斯文俊逸男子的美人,“喏,就是她。”

田福乐跟绿荷挤进茶楼一看,正想着美人哪里有胎记时,她正好转过头来,两个人猛地倒抽了口凉气,天啦!她右半边脸上,有好大一块紫色胎记!

如果只看左半边的脸,她确实是个五官精致的美人胚子,但就坏在那块胎记,虽然她的眼神看起来自卑又害怕,但她的身上还是散发着一股无法忽略的典雅气质,无声的泪水不断地滑落,想来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吧!

田福乐忍不住摇摇头,想来还真心酸,竟让枕边人给卖了。

岂料那个名叫潘宣文的男子竟突然丢下妻子就跑了,田福乐气炸了,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对着要将美人押走的两名恶汉道:“等等,她那个窝囊、恶劣有卑鄙的丈夫用多少银子把她卖给你们?我用十倍价钱买回来!”

什么?绿荷顿时傻眼。

“十倍?你算哪根葱?我们怎么信得过你?”其中一名恶汉瞧这对美人是很漂亮,但打扮寒酸,身上连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

“看什么看?瞧不起我?告诉你们,有钱人难道会全身穿金戴银吗?那不是摆明了让人来抢吗?”田福乐庆幸自己在蓝白色裙服外还罩了件外袍,不然早就被人戳破谎话了。

“言之有理。”该名恶汉点点头,不过,“你到底是谁?”

惨了!报出她的名号,谁会甩她呢?

“说不出来,那就没什么好谈的!咱们走!”恶汉再度粗暴的揪着人就要走。

“救我……拜托……”胎记美人大声哭喊,频频看向田福乐。

“不行!那个、那个我——我、我是未来的城主夫人!”无计可施的田福乐,情急之下只能涨红着脸,抬出最高的身份来留人了!

“未来的城主夫人?若真是这个身份,倒还有点价值!”那名恶汉眼中露出贪婪之光,还真的停下了脚步。

绿荷简直快疯了,不,是田福乐疯了,竟然撒下这种漫天大谎。

“好,既是未来的城主夫人,那就写张字据,盖上手印,表明会付十倍的金额,对这位兄弟才有保障吧?”

闻言,田福乐跟绿荷头皮发麻,因为开口的不是两名恶汉,而是气定神闲,从茶楼楼梯走下来的沈宏!

“掌柜的,借个文房四宝。”

沈宏话一出口,谁敢说不呢?不一会儿,文房四宝上了桌,田福乐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写下字据,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沈宏竟然又以二十倍的银子买下了那张字据,两名恶汉拿着近一千两银票,开开心心的走人,但脸上有胎记的美人却被沈宏的手下给扣住。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田福乐知道一旦遇上他,事情就没这么好解决了。

做什么?沈宏邪笑,晃晃手上的字据,“这可是太白城未来的城主夫人亲手写的字据,要是你的身份并非如你所说的那么高贵……打着未来城主夫人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是不是该被关进监牢啊?”

这个笨女人,全城谁不知道东方烈要娶的事傅郁琳,就只有那两个没脑袋的笨蛋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但也因为他们够笨,他才会有机会整死田福乐!

完了!她跳进他设下的陷阱了,她不安的看着同样脸色苍白的绿荷!

“所以,”好狡的沈宏续道:“我要你发个毒誓,要是你真的逃跑了,我手上这张字据也成了废纸,至少还有个毒誓可以如影随性的跟着你!”

田福乐小脸陡地刷白,瞪着他,直冒冷汗。

“当然,你要不起誓,那个女人——”他勾起嘴角,笑看着六名手下,“不看脸她也算是个美人,要不你们互相帮忙一下,挡住她的脸,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美人闻言,泪如雨下的直摇头,“不、不、不要……不要……”

“哭什么?这只是先让你练习练习,等你进了妓院,要伺候的人可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