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除了塔布与乌尔泰,唯一清楚允禄状况的只有满儿,但见她一日比一日愉快,大家都很好奇允禄的病况究竟出现什么样的惊人转变

多半是好些天没刮脸了,年轻人那胡子碴儿老长,长袍马褂虽是上好质料,可是现在却又脏又黄又破,上面还沾满了一小坨一小坨黑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上去像是死人的味道,再加上满头满脸的沙和尘,也没带行囊,既狼狈又落魄,连马房都不配住。

福晋又惹什么麻烦了

此外,他身后还跟来了几个意料之外的人:竹月仙与段复保,吕四娘、鱼娘与虬髯公。

避暑。

那你们还让三姊去冒险,竹月娇不满地大声抗议。又不告诉她事实

不不不,当然不是竹承明慌忙否认。我只是很意外而已。

那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

过两天我会先出,待确定没问题了,我们便可以离开。不过王文怀朝中间的屋子瞥去。有件事得先决定该如何解决。

还有什么好决定的吕四娘恨恨道。凡是满虏清狗便该杀

王文怀摇。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又是那位什么汉爷反对吗吕四娘尖锐地质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你得这般顾忌他,听他的话

我不能告诉妳。王文怀歉然道。但我有正当的理由,请妳谅解。

你吕四娘气得咬牙切齿。不杀他,他就杀你,别忘了庄亲王有多么凶残狠毒,他根本是个没人性的畜生

恶毒的评语说到这里,中间堂屋的门突然打开,话,顿时停了。

所有的眼珠子全紧张兮兮地集中到快步出屋的人身上,见是满儿抱着被子要拿出来晒,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自从逃来这里之后,大家全成了王八乌龟,各个都窝在屋里头作冬矛就算扒着窗槛往外瞧,也只能瞧见满儿与庄亲王那两个贴身护卫在中间屋子进进出出,从没见过庄亲王,就连那天庄亲王发威赶走雍和宫的红衣喇嘛也没见着。

听说后来他也被满儿关进屋子里不准出来,不同的是,人家是在发霉,他是在孵小鸡。

话说回来,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再忌惮那个已经失去武功的人,但,也许是庄亲王使剑大发神威,大宰活人,大要人命那副残虐暴戾的模样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致使他们下意识里仍残有几分顾忌。

少来烦我满儿没好气地叱骂。

她在跟谁说话

众人困惑地面面相觑,但一见到尾随在满儿后头出现的人,顿时明白了。

娘子啊,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嘛,噘着屁股嘟着小嘴儿,金禄紧跟在后头抗议被虐待。为夫是主子,他们是奴才,是何道理奴才可以喝酒,主子竟不能喝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喝酒吗

唉唉唉,娘子啊,为夫不是不爱喝酒,是不爱喝醉,这可差多啦,娘子

让你几日不喝,会憋死啊

几日娘子,妳日子过糊涂了是不金禄喃喃道。这可不只几日,都已好几个月,为夫一窝小鸡全孵完啦

等你好全了再说懒得理他,满儿随口应他一句,兀自搭竹竿晒被子。

好全了再说清澈灵活的大眼儿骨碌碌一转,再贼兮兮地瞇了一下,金禄忽地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呀,娘子,妳猜怎么着为夫已经好全了呢,瞧他得意地抚抚自己的脸颊,为夫的脸儿红红多可爱再挺挺。精神饱满,吭声又有力道,还真赶劲儿呢,要使趟活儿都成,这可行了吧,娘子

你史啊还使活儿呢满儿轻蔑地斜睨过去一眼。请问昨儿夜里是谁在咳嗽啊

毫不犹豫地,金禄反手一指,塔布面不改色地把罪过推给奴才。

塔布一呆。我

不然就是乌尔泰

嗄乌尔泰更是一脸傻样儿。

金禄回眸,两眼一瞪,那两个奴才顿时脖子一缩,齐声认罪。

是奴才

满儿失笑。你们三个主仆在说相声是不是

奴才两个又不会说相声。塔布与乌尔泰好委屈地嘟囔。

顶罪还要被骂,太悲哀了。

别理他们了,娘子,金禄满脸谄媚的笑,猛搓手一副龌龊样儿。先可怜可怜为夫,开开恩让我喝两杯安抚一下肚子里的酒虫吧

看到这里,王文怀已是目瞪口呆。他他是谁

虬髯公与白慕天对看一眼。庄亲王啊,还会有谁

庄亲王王文怀失声而叫。他怎么那副德行

不然你以为被他剿灭的反清组织是如何上他的当的吕四娘没好气地说。像他这副样子潜进组织里,又有谁会怀疑他就算是你,如果不是早知他的底细,你也照样会被骗倒

虽然不甘心,这却是事实,令大多数人怨恨的事实,不过还是有少部分人觉得这样很好玩,譬如

姊夫,瞧你那副样子,三姊又在欺负你了是吧

啊,小妹,妳来得正好,快,来帮姊夫我评评理。金禄一见竹月娇,便欢天喜地的迎上去争取同情票。

评什么理竹月娇也兴致勃勃地想凑一脚热闹。

喏,瞧瞧姊夫我金禄威武雄壮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好透了不是

嗯竹月娇装模作样地左看看右瞧瞧。看上去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