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一直这样跟人说话,你如果受不了可以不听。

买单的时候,我抢着掏钱包,沈叔看我掏出来的都是些油渍渍的零钞,眼里就现出几分心疼,他赶紧把我拦住,不仅自己买了单,还塞给我两千块钱,要我以后千万别亏待了自己的身体。那顿饭吃得寝室里的同学都满嘴油光滑亮,个个对我有这样豪爽的叔叔羡慕不已。

我们就那样靠着,什么话都没有说。晨曦微露的时候,菠萝站起来,拢了拢我被风吹乱的头,说,我们去休息一会吧。

听到“林雅茹”三个字,我又烦躁起来,我挂断手机,摁灭了周建新还没说完的话。

我喜欢看白老师嫩如葱白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来跳去,更喜欢看她一边弹琴一边低眉吟唱的样子:“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看我没做声,林雅茹径直走过来,一双柔软如绵的手在我肩颈上温柔地搓捏着,我突然神经质地坐起来,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林雅茹被我看得愣,她问,姚哥你怎么了?

老远就看到那辆气派的凯迪拉克停在蒙娜莉莎的门口了,我把自己的切诺基停远点,免得摆在一起相形见拙,然后我下车走过去。林雅茹在茶楼门口等着我,一看见我走过来,她就拽着我的衣服说,姚哥,他在达芬奇包厢,我们一块去吧。

他说你烦什么烦啊,正好出来,咱们哥俩聊聊天解解闷。

“是就这样楼上楼下谈呢,还是怎么谈?”我把身子伏在阳台的栏杆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一直以来,我把沈小眉当妹妹,我觉得她在我面前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丫头,是个玻璃似的透明人,她脑袋里想些什么烦些什么我都了如指掌,但现在我却觉自己看不懂她了。

我说那怎么行,你是女的我是男的,而且你是这里的主人,我怎么好意思鸠占鹊巢?

那个女孩被我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两个保安扶住了她。但女孩并没有生气,她跟保安说了句什么,一个保安转身就进了酒吧,很快就拿着一杯加了冰块的凉水出来了。

她拉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说,我觉得还好啊。

我的心蓦地沉了下去,我故意问店老板,那丫头真有你说的那么漂亮么?她长什么样子?

她说那个男人允诺给她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还在她的银行帐户上存5o万,条件是离开他的儿子。

我对周建新说,那你在下面接应我,如果半个小时我还没有下来,那说明我已经为你两肋插刀,光荣牺牲了,你就立刻报警。周建新说,姚哥,你别搞得这么恐怖好不好。

把林雅茹送回家,我就开车来到“老船长”酒吧,沿吧台搜索了一圈,穿过喧闹狂欢的人群,我才现周建新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喝闷酒。

我走下楼去,浴室的门半掩着,我推开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原来是水龙头不知怎么漏水了。我站在那里,看见浴室门后的挂钩上还挂着一条朵朵忘了带走的红裤衩,想起她生日那天勾引我的情景,想起她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雪白的胴体,我就浑身火热,很下流地对着那条红裤衩自慰了一次。

朵朵的眼圈有点儿红,她说,姚哥,我不会忘记你了,你是个好人,当初要是你不收留我,我想我朵朵说不定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对林雅茹说起我跟沈小眉的那些陈年往事,口口声声说我一直把小眉当成我妹妹,并没有非份之想。

林雅茹摸着我缠满绷带的脑袋,布满血丝的眼里泪花闪烁,她只叫了声姚哥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晓芸把她拽到一边,好生安慰着。幸运的是,这次车祸中,因为我把她及时抱在怀里,林雅茹躲过了一次可怕的撞击,竟然毫未伤,但我却撞成了轻度脑震荡。

林雅茹好象意会过来了,脸立即成了火烧云,她窘迫地说,姚哥,你们两个好下流啊!

她的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是啊,我为谁守身如玉呢?为沈小眉,还是为我自己?或者为别的什么?

我装作什么都不懂地问她是什么意思。

巷子的两边,尽是些大排挡、垃圾堆、蜂窝煤炉子和修鞋、修自行车的小摊子。车开了没多远,就因为巷子过于狭窄被迫停下了。我只好倒车,将切诺基停在一棵紧挨着别人家围墙的老槐树下,然后下车,和周建新拎着大袋小袋去找人。但问了不下2o个人也没有问出林雅茹的家住在哪里。我这才想起这里大都是租赁户,是外来人口,原住居民一般是很少跟他们来往的。周建新笑着说,姚哥,你还是跟人家形容一下林雅茹的长相吧,你说名字别人不一定知道,但说长相,她这样一个大美女,附近的人是肯定知道的,而且一定要问年轻人。

我曾经十分无聊地把这诗改动了几句:

沈小眉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姚哥,好在我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