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风乔转身站起来,外衫随着她的动作飘开,露出里头的中衣,但她已顾不得这许多,仰头大声阻止:“别做傻事!你根本不会水!”

“你也……好剑法。”风乔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踱到探子的尸体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已毙命后,才面不改色地拔出插在他心口的箭。“此人怎么处理?”

但她初来此地,不明形势,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此时再强硬下去,只怕会使百里笙恼羞成怒,闹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前世,在得知百里笙叛变的消息时,风乔十分果断地拒绝了百里笙的合作邀请,才落了个被追杀的下场。

又或许是,她的身子越来越冰冷而已……

叶泊下意识抓紧剑柄,将风乔护在怀里,警惕着随时而来的袭击。

“你不奇怪吗?”叶泊不答反问,“这么小一个镇子,一无名胜二无庆典节日。上房却全满了。究竟这小镇有何等的魅力,吸引了如此多舍得多花钱的人来此?”

风乔沉思着踏进茶馆,不意外收到了四周投过来的惊艳目光,随之而来的是贪婪、大胆与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复杂人心,尽皆从这一道道目光中展露出来。

“其实被谁扎小人都无所谓,我就不想她对我误会……”杜茶薇低着头喃喃,“最讨厌的,就是话本里面从中作梗拆散鸳鸯的坏女人,我才不要当呢!”说着又抬手拍了拍任凭的肩:“我就不在你身边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就好,我自己去找东西吃。你见缝插针找她谈谈吧。请一定一定要跟她撇清楚我俩的关系!啊不对,我俩没关系!”她再三强调,生怕风乔误会。

没错,是她。

“春光楼近来屡屡被‘彼岸花’以重金挖走花魁娘子和小倌,客源在下降。”晴光屈膝恭敬禀报。

叶泊却不答,扯着分笑伸出右手,似命令似调侃:“挽住我的手臂。”

所以,当他的画挂在了头名之下时,他并没有意外。

却听叶泊解释道:“因为其他女子清誉被损,动辄便要我负责的,我又何必去摊这个责任?”

叶泊笑睨了她一眼,接着道:“只是当时尚不确定,直到茗会那日……才确定。”

只见叶泊一张脸却笑得跟蜜一般陶醉:“能得美人如此诺言……当真是甜得心都醉了。”说着他作势抬手按住了胸口。

她小城出生,哪里见过什么真正的大人物,一时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行礼,慌乱之下词不达意,开始以她极其不入流的成语水平拍马屁:“王爷殿下果真是气宇轩昂,昂首挺胸……胸有成竹,竹篮打水……水……水喝完了,小女子告辞了。”语罢一捂脸,自认方才那番话中的成语用得乱七八糟不堪入目,闷着头夺门而去。

殿堂中静悄悄中,只有他二人一高一低对望。风乔有些不自在,撇开眸子问道:“任凭大人呢……”

杜茶薇想也不想道:“成交。”

“哦……”叶泊闭眼,苍白的脸上浮出无所谓的笑容,“这次又在哪里?”

风乔大骇,下意识扭身避过,翻身出掌,劈在他的手腕上。却见叶泊倏地变招,手腕一旋,改探为抓,瞬息扣住她的纤腕朝自己一扯,美人入怀。

也正是风乔,飞身一脚架住了在众人拥挤中碰倒的书架子,救了书架边的叶漂一命。

叶泊敛眸,浅笑:“那也要有这么个人压得住我才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去迁就的女子,早就被别人聘走了啊。

风乔哭笑不得,拿他无法,面上摇摇头不再言语。

但……朝代总是会更替。女皇陛下之下所出二子,林家定是要做个选择的。

女子欣然答应,倒是一旁的俏侍女白了他一眼,丝毫不受他皮相的诱惑,反倒一副嫌弃模样,让他大为不解。

与其说晋平王的血统和战功是太子殿下的威胁,不如说公子叶泊的足智多谋,才是太子殿下最大的忌讳。

再低头一瞧,自己身上一身衣物也被换下,粗糙的布料轻轻擦过肌肤,就好像擦起一片火红,令她不由自主想起了昏过去前的光景,肌肤火烫一片,连带着耳根也跟着发热。

为了隐藏自己的尴尬,风乔清清嗓,问道:“你的衣服呢?”

叶泊看着她意味深长一笑:“你不记得了么?”

“记得……什么?”风乔一脸茫然,眼一垂,故作低头深思状。

“比如……撕碎了我衣服什么的……”颠倒黑白一向是叶二公子的最爱。

风乔显然被此说辞震撼到,张了张嘴半晌才吭声:“我……还做了什么?”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呢。”叶泊斜睨她一眼,故作神秘。

“……”风乔抿唇,拼命回忆着自己尚还清醒时候的场景。

难道说,即便膀子被卸了,她最后还是饥渴地忘记疼痛扑上去了?

“说起来……你还记得多少?”叶泊反问,在意他那一席话是否真的被她听了去。

风乔抬起头,模棱两可道:“该记得的记得,不该记得的全忘了。”

“什么才是不该记得的?”叶泊追问。

风乔沉默,抬起右手抚上左肩。脱臼处已被处理,透着浓浓的药味,绷带将用来固定的竹片死死地贴在她的肩末,因恰好在衔接处,绷带除了缠在手臂上,还绕过她的背,贴着她的胸绕了一圈又一圈,如今即便是浅浅的呼吸,也觉得被禁锢着。

“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么?”她避过叶泊的问题,问道。

“你看换得这么服服帖帖,那肯定是我的杰作。”叶泊自豪眯了眯眼,待瞥见她眼里的欲言又止后,又急匆匆补充道:“伤也是我处理的。”

风乔下意识捂住胸口,神色莫测地盯了他一眼:“你……没有什么想交代的么?”

“交代什么?”叶泊一脸无辜,“可以发表对你肚兜的看法么?虽然红色的很讨喜,但上面没图案显得很没情趣……建议可在上面绣几片落叶。届时酥胸半露,春色怡人,又搭上落叶伤秋之景,那落差……才叫一个情致。”

叶泊调戏起人来从来是不口吃不眨眼,家常便饭一般侃侃而出,却硬是听得风乔面红耳赤,娇嗔:“谁、谁让你交代这个!”

“那交代什么?”叶泊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满意一笑,转身走至窗边,悠悠道:“就我看来,你最不该折的便是手臂了。”

“要不然……还能折哪儿呢?”她是右撇子,折断左手造成暂时性脱臼是她当时能想出来的,使她不继续沉沦下去的最好解救之法。

“我使右手剑,折了左手尚且还能抗敌,可你不同,拉弓须得双手配合,失了左手便是失去全部。只盼这伤别落下什么病根,否则你这一身的箭术,怕是……”他忽的打住,不忍再说下去,嗓音也略沉了几分:“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你不疼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