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喜欢她,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山田本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时间调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他该赞美她的诚实吗?

涉谷有惠的反应却依旧平淡,甚至在他开口的瞬间就移开了视线。

仅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打入了他们家不说,弥喜欢她,要哥在意她,枣也认识她,就连他们母亲的婚礼都有她的存在,这个女人,不赞美她本事不小他都觉得说不过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真假已经不重要了。想起之前侑介下车的时候跟她咬耳朵说她母亲有点强人所难,他举的例子是他母亲曾经以不浪费为由让他穿了一个夏天的裙子,当时她还摆着手笑说那都是爱……现在,她信了,可她却讨厌不起来,因为现下就是这种“强人所难”实实在在地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尽管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台阶的存在。

“弥最喜欢哦内桑了!”

浅子,还夫人,在涉谷有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

“山田老师,这位是侑介的监护人朝日奈要先生,要先生,这位是我的同事,山田本老师。”一番客气简洁的介绍之后,涉谷有惠才终于觉得正常了些,殊不知在场两位男性的脸色皆是一变。

他激动的原因涉谷有惠自是不知,想来也不会是因为“神奈川特级鱼干”,奈何她却是没有同他一样的激动,从最初的呆愣中反应过来,只那呆愣还没完全从脸上褪去她就又重获了自由,结束这一切的是好几只手。

涉谷有惠笑了。

其实涉谷有惠倒是没什么,尽管对于他们的齐齐“有事”她表示很怀疑,可现在更令她在意的是唯一说“没事”的山田本。

要也说不清此时的感受,眉头松了又紧,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几米之外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涉谷有惠的一句话出来,他嘴角的笑才终是僵住了。

……好冷的笑话。

可绘麻跟她不同,她是作为家人存在于这里的,所以虽然涉谷有惠觉得就算不用她刻意降低存在感也不会成为话题人物,但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尽力低调些,不做出任何可能抢风头或破坏他们家人关系的事情,即使这种行为在别人看来绝对称得上是一种自以为是。

对于她出现在自己家祈织丝毫不掩自己的好奇,在他的印象里,她只来过他们家两次,一次,嗯,是被要扛过来的,第二次次是被打电话叫过来的,然后这次……要说原因的话,他能想到的也只有侑介。

这话倒也是真心,只没曾想,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松鼠抖了抖耳朵,一副得意的样子,大概?

听得这话,涉谷有惠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正在躲在哪里偷窥,不然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期然,她的视线落到了对接的那栋大楼上,几层高的楼一层层灯火通明,相比之下,她家的两层小楼可谓是寒碜之极,万恶的贫富差距。

躲?还是不躲,这是个问题,才怪。

“……”好吧,她错了,不该一时心软跑回来帮他盖被子。

“……!”

怎么,别想我会把衣服还给你。

满意地看到涉谷有惠僵住的脸,要眼里的笑意加深,坏心眼地凑近,他的目光紧锁住那片红唇,啊,是直接亲上去呢,还是在嘴角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他突然觉得这种纠结也挺有趣,尤其是在对方是她涉谷有惠的时候。

该说她总归不是怪阿姨那一类的,当然也可以说她是能装,没有哇呜一声扑上去,虽然她承认自己有一瞬间有那么一点点冲动。

以一声颇为婉转的“老师”二字结尾之后,不止是涉谷有惠,一众人皆是不同程度地愣了。

被他的反应吓到,绘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双手握成拳举在胸前,她微仰着头小心翼翼道:“阿诺,你知道我……?”

作为被看的对象,朝日奈侑介扭着头表情倨傲,双手习惯性地插在兜里,万年的张扬红加小辫,万年的短款立领,万年的“我欠你钱了么”,涉谷有惠很想揪着他的衣领吼上这么一句。

“对不起,涉谷老师……”率先移开眼,侑介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如是道。

不过,撇嘴,算了,偶尔她也是想做回老好人,扬一下牺牲精神的。

“抱歉抱歉,一时没忍住。”

默,然后,“算是吧。”他笑了笑。

一个小时之后。

“哼~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如果别人也对你说同样的话,老师酱你也是会让他进来喽?”低沉的嗓音染上了夜的厚重,微俯着身,他伸手探道涉谷有惠耳际挑起了一绺丝,送到鼻尖,轻嗅,半敛的眉眼在涉谷有惠看不到的角落,有的只是浓浓的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你怎么知道?”风斗眯起了眼,语气凉凉地听不出情绪。

“你这个死女人!是想杀了我吗!”

“右京先生,谢谢你的招待,另外,向会做饭的男人致敬。”心情很好地冲男人做了个敬礼的手势,涉谷有惠顺道送上了一枚大大的笑。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正侧着身子,一只手悬在离她的眼睛只有不到半尺的地方。

她这个时候才现他们俩的姿势是有多不合适,彼时,为了防止她逃跑,男人让她坐在客厅的沙上,自己却站到了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虽然很不情愿,但挣脱不开她也就忍了,可是刚才她为了不让他乱说,是用一手拉住他的衣襟,一手伸过去捂他的嘴,一拉一伸,两人的身体就凑到了一块,而现在,男人不仅反客为主地按住她的手不放,甚至还伸出另一手揽上了她的腰。

那边,眼见一击不成,涉谷有惠咬牙,拎起手中的包就要冲他脸上甩过去,要大惊,忙用另一只手钳制住了她。

“额……抱歉。”他只是觉得对年轻女孩隐瞒不太好。

雅哥,我醉得很厉害,请过来邻居家门口接我。

殊不知在朝日奈椿心里,因为非常急切地想和涉谷有惠结成最好的朋友这一关系,“男朋友”这等暧昧词汇到了他这里就自动被过滤成为了“最好的男性朋友”。或许在场的,唯一有可能知道他是这么个意思的也只有见识过他“病”的朝日奈光,当然指望他去主动挑明这些事,本就比让其他人想明白椿何以会有那种反应更要难得多。

眼见现场气氛越来越不可捉摸,最后为了事情不至于往诡异的方向展,朝日奈右京不负众望地挑起了大梁,在涉谷麻美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中这样说道,“咳,夫人,是这样的,据我们所知,老…涉谷她目前貌似并没有在恋爱。”

涉谷麻美子看看犹自害羞的椿,又看看表情不一的众人,眉头一挑,大约也是明白了什么,当即摆摆手笑道,“哈哈,这下可好,闹了个大红脸!老人家我不比你们年轻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没个分寸,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吧?”

众人包括椿皆是一愣,然后又都是笑,“不会不会,您这才是说笑了,啊哈哈哈。”

于是涉谷有惠赶到朝日奈家看到的就是众人一齐开怀大笑的一幕,“……”一个字,傻;两个字,无语。

“母亲,您应该早点通知我去接您的!”初时的怔愣过后,涉谷有惠忙向着自家母亲迎了过去,只是不走近不知道,才刚一走近了,一股相当给力的味道就钻进了鼻腔,几乎也就在下一秒,她看到那成堆地摆放在沙后面的东西,嘴角一抽,“您到底是带了多少神-奈-川-特-级-鱼-干?”说到最后,她的话语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咬牙切齿。

这是在人家家里呀母上大人!

涉谷麻美子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因为小伙子们太好看又都抢着帮她搬,一时高兴就没注意到这些,不过乖女儿你确定你要在这里扫你妈的脸?

涉谷有惠,“……”她当然,不能。

母女俩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让朝日奈兄弟除了干瞪眼还是干瞪眼,而这时候朝日奈椿则再一次表现出了他对于“涉谷有惠的好朋友”这一角色的执着,以及天赋,他贴心地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并非常及时地给她们铺上了台阶,“惠酱,没关系的!是我主动要求把东西搬到我们家的,你不知道,阿姨她一个人扛着这些东西是有多累,再说这些她可是都是来带给你的,知道你是心疼阿姨,那搬回这些东西,你可就别再让阿姨亲自动手啦!”

终于觉某人存在感爆棚且意外地很会说话且乖巧(?)的涉谷有惠这才终于转头,认真地看着朝日奈椿,正巧对方也正在看着她,紫眸笑意盈盈,对上黑眸平静无波,良久,撇过脸,“……好。”虽然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毒,但是感觉不坏。

觉得自己终于离成功近了一大步的朝日奈椿那一瞬间眼里放出的精光,几乎闪瞎了一群人的眼。

涉谷麻美子倒是满脸欣慰,原来她的女儿啊,有着这样一群帅气的男性做邻居,尤其是这一位叫椿的,明显就是对她家小惠有意思。哎呀,这一趟她果然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