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锡禾微微皱眉道:“尊卑上下,自古伦常,不可妄废,安兄一派君子之风,也要为一己之欲,以下犯上么?”

“有纵横、雷闪、花逝、九飞……”

虽然说了不得擅自返宫,但他苏无忌又怎会将这些命令放在眼里?他可是苏无忌,六无公子苏无忌!他曾偷偷地回来过几次,每一次又从重重包围之中脱身而出,这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奇迹,但在他看来,是靠实力与运气。毕竟他也是夜虚宫中有名望的人物,也是有点难缠的对手,除了安通天一系,也没什么人真想对付他,即使是安通天本人,也从没亲自出手抓捕过他。但他知道,倘若安通天一出手,他最多有三层机会从夜虚宫外的天下第一凶阵——凶冥十杀阵中逃脱,当然,那是运气不佳的时候。

沈天鸿摇道:“沈某现在功力尽失,兼之身有旧疾,出与不出,又有何不同?”

安小玉哼声道:“你知道就好,你敢动我,我爹定不饶你。”

权命司!方天寒内心一颤,淡漠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那权命司可以说是安通天全部势利所在。方天寒待了这么多年,也没看透权命司的全部面目,尤其是权命司长老院中那十个神秘人物,每次相聚,都在暗室,没有一丝光亮,方天寒只听过他们的声音,从没见过他们的面目。而他们也不留在权命司,似乎住在天下各处。方天寒曾想调查他们的底细,但他们十人相聚次数极少又无规律,也很少来全,每次短暂交谈之后便不见踪影。至于谈话全文文,更无记录,让他毫无头绪。但无疑让他的好奇心更旺了起来。

方天寒忽然顿住,慢慢抬头望着远处青山,此时正值东风沐浴,晴云排空,他的目光时凝时散,似在回忆着悠远的时光:“苏兄,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苏无忌被困于“镜像阵”之后,并未惊慌失措,只是细细回想先前在景山破“梦神二君”的“梦魇之阵”与“梦神二相阵”时的情形,终于悟出了门道,施展“虚空破神之术”,出虚空之力,一举击破“镜像阵”。随后回地底绝狱救出了沈天鸿,带他去见安小玉。安小玉事先听苏无忌所托,取得“七煞破功香”解药,在约定之地等着他。沈天鸿毒香一解,功力恢复,安小玉送了他们一程,便怅惘而回。

望着安小玉离开的背影,沈天鸿叹了口气,随即又转开注意力,开口道:“苏堂主,狱中也有江湖上的正道人士,为何不一并救了?”

苏无忌望着前方,淡淡道:“我做事但求实效,只在安通天手下逃出夜虚宫,便已是登天难事,何况还要带着几个宫外之人。他们因八刀之事而被下入地底绝狱,没有能承受住长期的绝狱煎熬,早已心神若丧,心志已无,兼之毒香已入骨,无药可解,救出去也是力、智皆无的废人,生不如死,我又何必费这个力气?”

沈天鸿点点头,俄顷忽而笑道:“那你把我留下,自己先走好了。”

苏无忌道:“你想得倒美,又想把那门主之位丢给我么?我可不会要。”

沈天鸿心知苏无忌所想,便不再说。待二人走进凶冥十杀阵中不久,沈天鸿不由问道:“这阵到底凶在何处?上次你那‘虚实幻阵’之说,又是何意?”

苏无忌按着沈天鸿左肩,气机流转不停,口中说道:“这阵能混淆人的六识,让人不明周身虚实,便如同打乱了声线、时空,你眼前看到的黑夜,也许并非黑夜。夜虚宫的人能行走阵内,全凭修炼的真气特殊,暗合凶冥十杀阵前身八极无相阵的奥义,能将六识损害降到最低。此时我的真气与你流转相通,你便可不受六识之损了。”

沈天鸿眉目一扬:“是这样,这倒是一个绝妙的法子!不过,难道就不担心夜虚宫中人里通外敌,用此法将宫外人引入宫内么?”

苏无忌笑了笑:“有阴便有阳,有强必有弱。此种真气固能将六识损害降到最低,也能扩到最大。阵中法则,力强者胜。譬如安通天内力远胜于我,便能以大驭小,以强制弱,他不受六识损伤,却可让我深受其害。”

沈天鸿叹道:“原来如此。”

不知已走了多久,忽然听见流水声,二人分花拂柳,一条小河已映入眼帘,苏无忌松了口气:“已经出来了。”沈天鸿心知刚才一行,看似轻松,实则凶险,当下也不多说,只是轻叹一声:“希望他日有再会江湖之日。”说罢转身顺着苏无忌所指方向而去。

沈天鸿身影渐行渐远,不久注入暮色之中。苏无忌低头沉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不久,一股泰然气势逼压而来,惊得天地变色。